小程容那个时候说话还带着细细的,怯生生的奶音。她执拗地替自己诉说委屈。“我在学校里,别人都骂我。”
在程容的记忆里,她的父亲是个遇到事情永远淡然的人。他会摸摸她的头。对着她说没关系。
尽管这并不是程容想要得到的答案,她没有从父亲的话里得到半点安慰。一句没关系并不能改变她的处境,可是聊胜于克赖斯特女爵这种完全没时间搭理。
他或许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绝对是个出色的丈夫。不顾程老爷子的反对,娶了克赖斯特女爵。甚至连程家都不要了,留在英国定居。一颗心系在克赖斯特女爵身上,整天像是个侍从一样陪在她身上忙进忙出。连程容都很少顾及。
可是无论他做的再怎么体贴入微,在这些人眼里。永远都摆脱不了骨子里带来种族差异歧视。他越是做的多,这些人就越是把他当成笑柄。
程容在12岁之前对世界有两个确定的认知。
第一点,她在这个圈子里是受歧视的异类。所以没必要刻意结交谁。别人只会把她当蠢货一样愚弄。
第二点,她的父亲真的爱克赖斯特女爵。所以他被所有人当成蠢货。包括程容在内。
直到两个人离婚的时候,程容曾经偷偷找过她的父亲,表明了自己想跟着他。
而他只是摇了摇头,对小程容说。“程容,我知道你的母亲可能有时候没有时间关心你。你不想跟她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不能带你走,你要代替我留在她身边。如果连你都离开了,她会很伤心的。”
程容那个时候也不过是十二岁,父亲临别前的最后一段话,带给她最大的感触就是。他真的爱她的母亲。
一个人得多么情深,才能做到这种不顾自我的程度。
所以他也能完全无视程容的感受。
而程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她自己。
而这一切悲剧的开端,都得从这个突然出现的金发女人开始说起。
此刻,她从旁边跟着的几个人手里接过了程容的证件,刚才这些人在卧室的柜子里翻找出来的。
从头到尾,程容坐在床上,不发一言。
她手里捏着程容的一沓证件,“程小姐,我们该走了。”
拿到了身份证件,换作别人,就算是想不走都不行了。但是程容应该比一般人更难缠,这些年来,她的成长速度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
金发女人也没打算这次就真的能带她走,甚至后面该怎么做她都已经想好了。
程容转过头叫住了她,“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程容当然见过她,金发女人不可置否,她相信程容可不只是对她有几分眼熟而已,程容这么说,不过是有意刁难。
她金发女人面色不改道:“在这之前,我的确是见过您。”
程容却出其意料,没有继续说下去,点了点头就不再有下文。
这让金发女人已经准备好了被刁难有些意外,仿佛多此一举,力气全都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程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她从床上站起身,对着金发女人道:“不是说要走吗。”
金发女人这才真正注意到了程容,她身上那种不显山露水的能耐。金发女人愣了一下,随即道:“好的。”
不料程容却又停了下来。
“等一下,我觉得还是应该提前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我就算是跟你回去,也不会签字。我不是做慈善的,不会总跟在别人身后买单。
如果你还能有当年一半的风范,或许可以把我的手指头砍下来。这样,我亲爱的母亲赌博欠下的烂账就解决了。”
父亲的离开,让程容决心。她永远都不要成为那样被别人捏在手心,软弱无力反击的人。
一个男人的深情如果成了悲剧,可能会导致他的女儿绝情。
至于他的话,程容也没打算听。
她曾经多么绝望,时至今日也能给别人同等的绝望。
程容离开了。
顾久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离开了。坐在沙发的时候,她曾经在想,就让程容这么离开该有多好。她不想再见到她了。最起码现在不想。
命运神奇的地方或许就在于,顾久九想要程容离开,程容就真的离开了。顾久九不想看到程容,程容就真的消失了。
在接下来的数月里,她再也没有出现过。顾久九并没有刻意去数过,衣柜里浴袍还有客厅的茶杯多久没动过。
她就是不在了,上课的那天没回来,杨教授随口问顾久九的时候,她还是不在。期末考试她也没来。
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轨迹运行。
秦逸致成了整个外语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他变得更加忙碌。而顾久九在他手底下,自然是偷不了懒的。她偶尔忙到晚上□□点看看时间,恍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不过没关系,担心显得多余。反正没人会管她。
顾久九忙完了之后,心情不错的话就会去吃饭。心情不好直接回宿舍洗个澡睡觉。
日子在越来越紧张忙碌的氛围中度过,只有顾久九,她的知觉越来越麻木。偶尔某天在阳台看到许多盆枯死的山茶花,恍然才惊觉原来都已经结束了啊。
期末考试结束了,整个学期结束了。
如果旷课太多,而且缺考的话应该是会被退学的。想到这里,顾久九不免笑自己担心得太多。她的担心太多余了,程小姐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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