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黄昏,灰衣人将马车赶到小镇的一条窄街上,车还未停稳,秦淮便率先下了车。
他掀开布帘,接过小宝手里的布包袱,扶着小宝下车跳下马车。
此时的小宝穿着身红色的薄棉衣,棉衣外层的面料乃是绢布,上绣云纹,价格不菲,头戴虎头小红帽,这顶自然不是林芳菲给他做的那个,而是路上买的新帽子。
看着小宝的这身打扮,秦淮心内在滴血。
越往北走气温越低,泉州府时穿的薄衫早已不能御寒,小宝又是个不耐冻的,早早穿了棉衣。
在张村时,小宝穿的衣服件件都是好料子,这便给他养了个金贵的身子,穿不得普通的布料。
这里就不得不提秦淮二人日夜兼程的理由,实在不是为了赶时间,而是因为开始几日,小宝每到一个地方便乐不思蜀,看见东西就想买,瞅见吃的就走不动道,稍不遂心意,便要掉眼泪。
关键是小宝还没钱,小宝说他都是花张三的钱,张三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个穷光蛋。
所以小宝的一切花销都得秦淮付账,秦淮家大业大自然不在乎这几两银子,更何况小宝买的吃食十之七、八都进了他的肚子。
直到小宝在某个县里发现玉器店,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从未买过奢侈品的小宝,对价格一无所知,只管东看西看,看什么都觉可爱,都想送给薛百归。
上好的玉器一件少说百两银子,秦淮哪能容他这么浪费钱,直接打晕了将人扔到车上。接下来的路上,二人再也没有在哪个地方停留过,不管吃用都是秦淮吩咐手下买好,二人在马车上解决的。
此时小宝身上这件红棉衣,其上的刺绣乃是著名的蜀绣,是秦淮为了给小宝道歉买的,谁让他手欠第二次把小宝打晕了呢!
为了让小宝帮忙,秦淮算是将这一辈子的耐心都花完了。
这边二人进了一户破旧的房子里,那边薛百归等人也回到了京城。
照理说几人南下的时候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北上的时候,再快也不可能半个多月就到京城,事实上确实到了,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已经病恹恹的薛百归。
薛百归体弱晕船,所以南下时走的都是陆路,自从与小宝分离之后,思念淹没了理智,他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决定搭船北上。
薛修杰有钱,便包了一辆客船,带着官兵与顾好人手,日夜兼程。
薛百归在船上这些日,每日除了睡觉就是喝草药,喝了吐,稍好一些吃点饭,继续吐,吃了吐仿佛成了一个不可破的循环。
船上的几人自然都劝他莫要这样祸害身体,他却只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七年前病重时我没死,前几日遇到刺客我也没死,便是晕船又能奈我何!”
许是众人突然换了水路,幕后之人没有料到,一路上也算顺利,连水匪也未遇见。
只是这一路苦了薛百归,待从船上下来的时候,他已面色苍白,浑身无力。若不是他精神尚好,薛修杰都以为他随时要魂归离恨天。
不提薛百归回家之后多久能恢复健康,小宝此时正边吃饭边听秦淮讲故事。
留客镇是离塞外不远的西部小镇,这个镇子不大,各个行业倒是发展的都不错,由于过路的商旅多,人们对于陌生人都不会排斥,也不会好奇。
秦淮看了看屋内破旧的家具,道:“我最初来这里时大概是八年前,这个屋子里原来住着一家三口。
“家主是个老汉,老汉其实不能叫老汉,他不过四十多岁而已,不出去干活,却是个实打实的酒鬼。
“老汉酒品不好,喝多酒后便会打人,他的娘子便是受不了他的打骂,于一天夜里偷偷的跑了。
“老汉的娘子跑了,挨打的就变成了他的儿子。
“老汉的儿子是个孝顺的少年,少年在一个店里当店小二,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跟着店里的账房学些记账的本事。
“那少年勤快又聪明,心肠也好,时不时会花几个铜板救济乞丐。但不管他每个月多么努力的赚钱,最后都会被他爹拿去喝酒。
“但凡他爹发现钱少了,或者稍有不如意就会打少年,直到有一天,少年不见了。
“他爹说少年跟他娘一样受不了穷跑了,但附近的人都说少年是被他爹活活打死的。”
话说到这里,秦淮多少有些心理不舒服,他看了看小宝道:“少年的尸体没有找到,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到底是怎么死的。”
认真回想了一下秦淮讲的故事,小宝突然灵光一闪,道:“你说的少年是不是姓商,叫商青?”
经过这半年的历练,小宝也心中也隐隐感觉到,他与张村的人是有联系的,他道:“我知道商账房,他早就死了,而且现在也该开始新生活了。”
地府的某个库房里一个鬼差连打了三个喷嚏,商青四下看了看,心道:地府有风也就算了,难不成鬼也会伤风不成。
而这厢事情却远没有小宝想的那么容易,秦淮听了他的话之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死了,这一片的人也都知道。”
顿了顿,秦淮看着小宝认真道:“我所说的这些都是打探来了,虽说八年前我应该是来过这里,但是我已经忘记,我只能记得近几年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小住几日。”
看小宝听讲蛮认真的,秦淮又道:“我经常梦见一个鬼,他说他偷了我的记忆,若是我能赌赢他,他才将记忆还给我。”
尽管秦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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