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身上还有伤,怎么自己过来?吩咐内侍走一趟便是,”承熙收了方才伤怀之意,和颜悦色道:“倘若伤势加重,岂不是朕的罪过。”
承安垂首,低声道了句不敢。
他人过来,又是午膳时分,自然不能赶出去,承熙同他寒暄几句,便留了他一道用膳。
有些事情虽没有挑明,但暗里却是风起云涌,这顿午膳吃的沉闷,锦书与承安都极少开口,反倒是承熙,左右说话,活跃气氛。
午膳过后,承安自然不好久留,告退后离去。
承熙似乎有了在这儿多留几日的意思,锦书也不会赶他走,母子二人说说话,在清河行宫这样景致优美的地方走走,都是一大乐事。
直到这日晚间,承熙吵着要吃母后做的糕点,锦书挨不过他,先行往厨房去后,承熙与承安在那片黄槐决明下遇见了。
“楚王兄怎么出来了?”承熙看看天色,关切道:“已经傍晚,有些凉了。”
承安看着他,道:“有几句话,想同圣上讲。”
承熙往一侧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坐下,笑着问:“什么?”
“圣上心知肚明,”承安道:“何必明知故问?”
承熙托着腮看他一会儿,答非所问道:“母后曾说过一句话,朕倒觉得,可以再同楚王兄说一遍。”
承安眉头一动,却还是问了:“哪一句?”
承熙依旧在笑,只是眉梢微挑,隐约有些讥诮:“你也配。”
第151章 稚子
你也配。
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落到承安心里去,却比那日那支利箭更伤人心。
抿紧了唇,他看着承熙,没有言语。
“楚王兄怎么不说话了?”承熙依旧笑嘻嘻的,讥诮之意却不曾减少半分:“说呀,朕听着呢。”
“算了,”承安叹口气,道:“左右圣上也没有交谈的意思。”
“哦,交谈,”承熙收了面上笑意,淡淡看他一看,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父皇对你不好,这是真的,朕不会否认,但无论他对你有多不好,于朕而言,他依旧是最好的父亲,所以,也很难对你前些年的辛苦感同身受。”
“至于母后,据朕所知,她也没什么对不住你的。”
“当初父皇将你寄养在她名下,也算半个中宫嫡子,她没短你吃穿,吩咐人刻意折辱吧?相反,还嘱咐文苑武苑的太傅对你多加关照,在父皇面前为你说好话。”
“仔细数数日子,父皇驾崩也不过半年,”他语气转冷:“你就敢这样放肆,觊觎太后,岂不该死!”
承熙静默听他说完,想开口解释的,然而到最后,却还是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太后素有决断,性情强硬,”他缓缓道:“哪里是我能强迫的?”
“楚王兄,你知道吗,”承熙看着他,忽的道:“朕在宫里接到消息,听闻你为救母后而身负重伤时,没觉得那是沈氏余孽所为,只以为是你施苦肉计,为叫母后心软。”
承安没有辩解,只道:“那后来呢?”
“后来再想想,就不那么觉得了,毕竟其中分寸很难拿捏,”承熙目光微动,道:“或许,真是连上天都在帮你吧。”
“那圣上呢,”承安平静的看着他,徐徐道:“你既知太后于我有所心软,却故意提起先帝,伤心落泪,难道不是在利用她怜子之情吗?”
“楚王兄曾经往渔阳去征伐匈奴,许是见多了收继婚之类的鄙陋之俗,”承熙嗤笑道:“然而这是大周,冠带之室,那些丑事,是做不得的。”
话说到这儿,也很没意思了。
彼此都将话挑明,又都不会退让,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承熙笑了一声,站起身,径直离去。
锦书去做了桂花糕,亲自端着进了内殿,才见承熙正躺在塌上,靴子也没脱,不知睡了没有。
登基之后,他再不像此前那般散漫,这种情形,还真是少见。
锦书有点儿担心,将桂花糕搁下,上前去探他额头,这才发现,是有点儿烫。
“让你早些回来,别在外面乱跑,你还不信,这下可好了,”轻轻叹口气,她吩咐道:“红叶,去叫个太医来。”
红叶应声退下,锦书便在塌边坐下,守着承熙,正以为他睡了,手便被他抓住了。
“母后,别离开我,”他睁开眼,声音小小的,像是小时候那样,语气有些无助:“父皇走了,我只有你了。”
锦书心里蓦然一疼,说不出什么滋味,用力捏了捏他小手,温柔道:“你在这儿,母后能到哪儿去?红叶已经去叫太医了,待会儿开了药,喝一副下去,很快就会好的。”
承熙坐起身,伏到她怀里去,闷闷的道:“母后,我好难受。”
他不是爱叫苦的性格,即便从前是,现在也不是了。
锦书被他说得忧心,转头去催促宫人看看太医到了没,又轻轻拍他肩膀,像是小时候那样温和的安抚。
“母后,”承熙看着她,忽的道:“刚刚,我去看前殿那儿的海棠了。”
锦书怔了一下:“怎么跑那么远?”
“前年父皇带我们来这儿的时候,正赶上内侍们在那儿栽植海棠,我吵着要玩儿,他便跟我一起在那儿种了一棵,”他伤怀道:“今天我去看,居然开花了。”
锦书低下头去,看他那张同先帝相似的面容,心底不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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