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轻声说完,没有回头,安然闲适地向会场外走去,曾经属於他的红地毯在不远处完结。镁光灯在身後突然开始如狂风迅雷一样地闪烁起来,照得他身後一片温暖。
他们都有别人了。
而那个傻瓜喜欢哭著说
──我只有苏陌了。
苏陌笑著挑高唇角,微微低下头去。
第二十八章
多处的擦伤和受损,一个月用强制x_i,ng喂食和打营养针维持的身体,发布会後,又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星期,才有力气再次站起来。苏陌回到他住的小区的时候,冯洛正坐在石阶上等他,苏陌几步走过去,拉起他,问:“地上冷,怎麽坐在这里?”
冯洛笑了笑任他拉著,却不起来,他说:“几个月前,伯父把他带走了,我只好坐在这里等著给你赔罪。”
苏陌的手顿了一下,然後用力把冯洛拽起来,骂了一声:“不要笑了,神神经经的。”冯洛呵呵地笑著被他拉起来,好一会才停下来,说:“我不知道他被带到哪了,你真的不怪我?”
苏陌被他弄得莫明其妙,看了他一会,然後推了一下他的头,骂了一句:“神经病。”
冯洛被苏陌推了之後笑得更加肆意,良久才停了下来,冯洛静静地看了一会苏陌,好一会才低低地问:“你有没有把我当哥们儿?”
苏陌愣了一会,才再次骂道:“你今天发什麽疯?老子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哥们儿!”
冯洛听了,又开始笑,笑了一会,然後小声跟苏陌说:“苏陌,耳朵凑过来。”苏陌奇怪地看了他一会,然後微仰著头,把脸凑过去,冯洛对著苏陌的耳朵小声说:“其实啊──”
苏陌往後缩了一下,皱著眉头说:“痒……”
冯洛不满地招手说:“过来,过来,配合一点。”苏陌只好再次凑过去,冯洛的头发微微擦过他的脸,冯洛放慢了调子,轻声说:“我在他们车底下粘了一个计程发报器,就是我们大学常玩的那种啊──”
苏陌愣了一下,才用力推了一下冯洛说:“好小子啊你!”苏陌哈哈地笑著。
冯洛被推离他的怀里,脸色白了一下,然後也跟著笑了出来,冯洛笑著继续说:“我阻止不了伯父,不过他们似乎是直接把何授带离这里,大概想让你找不到他吧,车子往西走了310公里左右,我想你找张地图就能大概知道何授现在在哪个城市吧。”
苏陌哈哈笑著说:“干得好,够哥们儿,那我走了,回头见。”他一边这样笑著说著,一边转过身去,背对著冯洛挥了一下手。再见的意思往往是不要再见,他从没有打算对冯洛说这个字眼。
唯一的哥们儿吗?
他背後,冯洛笑著,继续在那个空了的屋子前坐了下来,那个为了三个人一起玩闹布置的屋子。很久以前,苏陌带著可笑的船型帽子在天花板上画黑色和红色的太阳和海浪,苏陌对著莫水水说:“你别管戚慕商那个小子,老子画的难道不比他好?”
冯洛当时捧著一桶油漆站在旁边,苏陌未干的油漆画笔淌著颜料滴在他的脸上,顺著脸滑落,黑色的思慕和红色的泪水,他向上看去,苏陌是他黑色和红色的天空。
他永远不打算说,说他为什麽会随身带著,而不是扔掉这个,和苏陌一起在初中制作社研究出来的,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计程器。
他永远不打算说,说他是在怎样粗暴的打斗和推攘中跌倒尘埃中,才有机会把计程器粘在车底。
他永远不打算告诉苏陌,他在那一个漆黑的晚上,转让了自己在冯家遗产中百分之二十的继承权,就为了让那个暴怒的男人大发慈悲,先给何授止血,并收回了直接弃尸野外的决定。
他沈默地看著苏陌的背影,大理石台阶冰冷如水,再也没有人粗暴地把他拉起来。
记忆中他还是那个十年前在篮球赛上扭伤了脚的别扭少年,被苏陌背在背上,s-hi漉漉的汗水贴著自己的汗水流在一起,走到校医室的漫长路上,一步一步踏上去,风呼啦啦地吹过,头顶一个荷包蛋一样可笑的残阳,燃红天幕,心事就突然变了。
哪怕故事在沈默中圆满的谢场。
愿意守候的人会一辈子沈默地守候。
三百多公里外的城市里。
一个背影消瘦的男人坐在路边的凳子上看著热腾腾的豆浆炉子发呆,须发皆白的老头问他:“还要一碗吗?”
男人摇了摇头,伸手去数自己口袋里的钱,几个月下来,从一毛到五毛的零票,已经有了厚厚一把。
自被拿走了钱包从车上扔下来那天开始,不知道多久才可以攒够回家的路费。
何授在这个偏远的城市路边的椅子上坐到第三天的时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到了他旁边。何授张了张嘴想说话,後来发现自己的嘴唇嘶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身上血迹什麽的沾满衣襟,散发出恶臭。
老人笑著问:“你要不要试试帮我做点事,我可以管你吃住哦。”
何授听了这句话,踉跄著爬起来,嘶哑地挤出几个字,他问:“有钱吗?”
老人哈哈大笑:“老头子可没什麽钱呢,我只是看著别人都在扩充生意,卖了几十年的豆浆,也想卖些别的,可老头子一个人管不过来,那些小年轻打工可不便宜啊。小兄弟你也要工资吗?”
何授微微红了一下脸,但他想他的面孔大概早已脏得看不清了,於是他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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