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自发帮他搭了好看又耐用的草庐,木匠们还赠送了几件必要家具,又替他在院里翻了一小片田来,还每天都悄悄送来一些常叫燕清哭笑不得的‘小礼品’。
就如这会儿仆童手里拎着的小巧竹编篮里的几枚j-i蛋,一只只擦得光滑无比,还用娇翠欲滴的树叶j-i,ng心包好。
燕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无奈。
要是因感激而生出的接济之意,或是古人腼腆含蓄才悄悄送来,那也没必要这般讲究,弄这么干净漂亮啊。
整这样子,更像是上贡而不是赠礼了。
而这仆童,则是全家巧承了燕清的救命之恩,身为家中次子,自请服侍他的。
当然,燕清自认还没丧心病狂到奴役个才比他腰高一点的小孩儿替自己干活。
只是他一来阻止不了那些悄悄来偷偷去的上贡者,导致家中竟称得上余粮不少,供多一张嘴,也是绰绰有余;二来看到那童子家中贫困,饥一顿饱一顿的,还不如在他这住着,好歹能够管饱,也不准备让对方做什么粗活。
一番考虑后,燕清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这仆童不由分说地包揽了所有琐事,还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反倒让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燕清感到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譬如想变个鸟出去飞一圈,还得小心别被这兢兢业业的小尾巴看到,于是就发展成不得不起个早床了。
“郎主,”还在为被崇拜的仙长摸了脑袋而感到喜悦不已的仆童,将收好的几封信帖取了过来:“昨日您不在时,家中来了几位客人,留下了这些。”
燕清笑着接了:“好,我这就看,你先去歇着吧。”
待仆童走远了,燕清方垂眸,将三封帖子都好好看了一遍。
显然,是他这乐于躬耕、谈吐又不似寻常民夫的姿态落入有心人眼中后,引起了小小误会,将他错以为是史上诸葛亮那般‘待价庐中,等待明主来请’的高人异士了。
燕清在优哉游哉地观望大势,等待时机的这段时间里,当地士人也在用挑剔的目光观察他,评估他有没有资格、够不够风调,加入‘高官预备役’的朋友圈。
而燕清此时能收到这几张请帖,赫然意味着他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通过了这场无声而严苛的选拔了。
虽然他压根儿就不晓得自己是怎么通过的,而那所谓的标准又是什么,总归是被单方面地录取了。
燕清若有所思地捏着其中一封,久久沉吟。
能收到只‘秘交英杰’的鬼才郭嘉的请柬,他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
并无急事在身,燕清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沐浴更衣后,燕清心忖双手空空定然不好,可自己的确又身无长物,干脆提上一坛用“酒”这张卡牌所化的美酒,再带上那张请帖,应已足够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郭嘉似乎嗜酒嗜美人,那这礼虽沾不上风雅的边,也该称得上是投其所好了。
没车可坐,没马可骑,路途又不算太远,燕清就决定步行过去了。
他心中坦荡自如,既不觉、也不显贫窘。
宽袍广袖清逸飞扬,白衣胜雪若纤尘不染,狂放不羁而不失恬雅。
一想到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能见上朝思暮想的偶像吕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阻止一桩让吕布声名变得狼藉的恶事启头,燕清的心情就变得极好。
偶见行者,他含笑点头向对方示意,以为会得到回应。
没想到对方却是脸色大变,战战兢兢地丢下背篓柴刀,向他深深地鞠了个躬,才心有余悸地小跑着走了。
燕清:“……”
待到了郭嘉在帖中邀他前往的宅邸,燕清刚好看到一位身长玉立的士人登上车架,仆从扬鞭驱马,往东驶去。
燕清不免盯着车厢看了一会儿,里头坐着的人却似隐有所觉,将布帘掀起一些,目光正巧与燕清的视线相触。
两人对视须臾,默然一笑,碍于太过匆忙,只得点头致意了。
燕清递上帖子后,还以为会被带到偏厅去等,不想那仆役还是个识字不少的,定神一看,立马派了一人去通告,自己则恭恭敬敬地将燕清带去主人一贯待客的正厅。
而在这里,燕清很清晰地闻到了一股淡淡袅袅的熏香残息。
相貌伟美,气温雅而身颀长,又喜好熏香。
就在刚同他有了一面之缘的人的真实身份的呼之欲出的时候,厅帘微响。
燕清立即回神,微微笑着回过头去。
就见到一个穿得比他还简单随便、个头略小巧些,赤足踩在织毯上,面容清俊,笑得却似狐狸的青年,轻快踏来。
等近到跟前了,就饶有兴致地抱臂而立,冲应邀而来的客人微昂了昂下巴,才抑扬顿挫地、慢悠悠地道:“燕兄?”
燕清淡笑颔首,同他互相行礼,方正式落座。
……刚刚及冠的郭嘉,果然有些水灵有些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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