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还没来得及答话,朱厚照却讶异于元让的反应,冷不丁c-h-a了句嘴:“无辜?她们的荣华地位都是无数的黑心钱换来的。若他们无辜了,什么才算不无辜?”
那些族人受了穆家的庇佑,怎么就不能承担穆家倒台的后果了?
元让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朱厚照,却隐隐不太同意这样的观点。
沈砚冷静道:“没有一次变革是不流血的。”
古有卫鞅变法,死的人还少吗?
不说千年前的古代,就拿本朝太.祖废除丞相制度一说罢,当年的丞相谋反失败后,还不是几乎牵连血洗了半个朝堂?
元让垂眸不答话。
江彬两手交叠托着自己的后脑勺,叹了口气——这小子咋这么天真,唧唧歪歪的,还有些无谓的妇人之仁。
……
春日的湖边总是秀丽的,就连那风扑在脸上都使人心里头暖呼呼的。
元让两指间夹根柳枝,正一下一下无聊地掰着叶子,显然心情不是太好。
“让儿。”
“嗯。”元让恹恹地应了一声。
“那些人没有全处斩。该死的死了,至于你说的那些不知情的——我向朱寿提议把他们送去海边建长城了。”沈砚宽慰他。
元让呐呐道:“其实这种事情我看的很多,早就习惯了。可若这些血沾到了自己手上,心里头就不太好受。”
他一向不愿意手里沾上无辜之人的鲜血。
沈砚默然。
湖边很安静,没什么人。
元让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忽而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先生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先生……可以告诉我吗?”
沈砚淡淡道:“这样的事情,你不用知道的太多。”
“可这是先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
元让把手里的柳枝往地上一c-h-a,认真说道。
地上的土并不甚松软,有些潮s-hi。
须臾,他时高时低的智商霎那间起了作用,骤然灵光一闪:“那三分之二的官员……其实没那么多是不是?”
沈砚挑眉,不置可否:“他们的位置太重要。”
元让深吸一口气,问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沈砚瞧着他的神情,忽然间起了试探之意。
人永远是贪心的,这些日子的情深意重令沈砚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心。
或许元让能够接受他的本质也说不定。
既是相恋……戴着面具又如何算得上相恋呢。
元让恋慕的是那个形如君子的沈砚,而根本不是那个手段狠辣甚至有些y-in毒的沈砚。
戴一辈子的面具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终归是缺憾了些许。
沈砚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有。”
元让错愕:“那为何……”
“不过是省事罢了。”
果然,沈砚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了元让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的神情。
而此时,他的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了一丝奇妙的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呵呵: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作下去啊。
心机砚:……
第60章 寻而不得
元让在那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望着眼前之人愈发沉静淡漠的目光,他又有些迟疑。
元让抬头,微微睁大的眼里满是犹豫:“先生……”你在说什么?
他从未如此期盼过是他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但沈砚这回注定不能如他的愿。
只见生的极为俊秀的白衣人抬手在元让的眼前晃了晃,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光照之下显得愈发白皙,放轻了嗓音低声道:“你猜,它有多脏?”
他眯起的眸子里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恶意,又仿佛是令人沉溺的爱欲。
元让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一只巨掌碾压过,极为酸涩的痛意蔓延开来,浑身的气力似乎都散了去。
他想要握拳,可手指只能缓慢地蜷缩起来,且依旧在不断颤抖着。
他像是第一回 见到沈砚似的,踉跄着后退两步,口中却还在无意识地呢喃:“不,我不猜……”
声音颤的厉害。
见他这般反应,沈砚好似忽然间清醒了一般,伸手想要去扯他的衣袖,却被那人瞬间挣脱了开。
“先生,您教我圣贤书、教我为人的道理,
也教过我待人以诚,待人以实,尤之益也。
更教过我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
元让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瞒着我!”
语气激烈,尾音还带着满满的愤怒。
沈砚心里一紧,脑内再混乱也明白自己做了件蠢事,用力扳过他的双肩,垂了眼帘微低下一些头,使自己能够平视元让:“是为师错了。”
元让偏头避开他的目光,紧抿着唇不言语。
“让儿,别生我的气……”沈砚蹙眉,转到他偏头的那个方向。
元让咬牙闭上眼睛,好似并不想让自己的眼中映着他的身影。
“让儿,”沈砚无措地立在他身前,轻声道“……看我。”
他的语气满是恳求,软和到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回答他的除了元让颤抖的愈发厉害的肩膀,就是无声的沉默了。
分明是带着丝丝暖意的春日,如今却比寒风更料峭。
见他如此,沈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淡的弧度:“我本就是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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