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算好了, 主子回来了!
老郑头声若洪钟, 连腿脚都似是轻快了三分, 指挥得庄中的奴仆团团转,连跟着大人去了西北,如今又返回京城的张七郎也没放过。只是如今张七郎可与往日大不同, 一身劲装拾掇得干净利落, 虽然还是少话,却不是以往的畏畏缩缩,而是稳重寡言。
郑老头好奇地问了他几句, 这小子却回道军机不可泄露,不但指使不动, 连搭话都不应了, 只是肃然而立。
啧!公子爷果然会调理人。瞧那往日砍柴瘸腿,整日里在公子爷面前晃荡的仲某人,摇身一变成了英武的将军不说, 人家到底是将门出身有底子的,可连张七郎这等农庄猎户都能调教成勇卒,那真是本事了。
一百多号人在庄上歇息,光是安排床铺与饭食就忙到了戊时末。
仲衡将护卫们分作三批轮值,又设了明岗暗岗,这才回到主居,厉弦正在与老郑头交待事情。
“……把东西都收拾出来,愿意跟我去西北的都去,想散的你尽快发了遣散银子,让他们回厉府或是放了奴。”
“公,公子爷,这是怎地了?为何突然要我等去,去西北?”
老郑头神色惶惶,不知为何公子爷为提起这茬,难道要将郑夫人的嫁妆庄子给发卖了不成?跟着主子当然好,但这庄子他呆了快二十年,一草一木闭着眼都熟知,更不用说这么好的避暑冷泉庄子,放眼京城都再寻不到第二个。
莫非公子爷在西北缺了银钱?按说也不会啊!有郑家舅爷在,哪里会短了公子爷的钱财?!
厉弦抿紧了唇,并不多说,只是简单地让老郑头照做,这庄子,这京城,大约短时间是不能再回来了。
老郑头踉踉跄跄地奔出门去,心急火燎地忙着去宣告公子爷的决定,区分人员,整理行装,若是按公子爷的说法,转日就要走,这时日可实是极紧。
直到夜深,忙碌的山庄才渐渐安静下来。
厉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直回想着阿姐适才的神情,将她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在心中反复流过,越想越是焦躁不安。
他跳下床来,如困兽般在地上踱来踱去,转头道:“阿衡,我放心不下,我……”
“吁——”
一声尖利的哨音划破寂静的夜空,继而有护卫高喊:“敌袭!”
仲衡本就坐在床沿安慰厉弦,听到警示之声,猛然鱼跃而起,厉声喝道:“阿弦,着甲!跟我出去!”
与其让阿弦一个人呆在不明敌情的屋中,还不如贴身跟随,更能保护他。
山庄之中混乱乍起,尖叫声、喝骂声,马嘶驴鸣声也响了起来,更夹杂着刀枪相击的金刃之声!
仲衡一脚踹开屋门,只见庄子大门两侧巨大的灯炬已被护卫们点燃,熊熊火光之下,许多黑衣人从庄子正门以及四周的高墙攀爬上来,向庄中冲袭。狄丘护卫们已初列成阵,队长吹着尖哨指挥着前队持矛而列,弩弓队的战士们列成两排,举着强弩向墙头、门前齐s,he。
“咻咻——”
熟极而流的动作,装弦,放箭,瞄准,s,he击!
弩弓队的每一位战士,在这两年里都做了千万次同样的重复动作,死在黑甲军弩箭长矛下的贼匪之魂数不胜数。如今来到京城,因非为调兵,不能着重甲,只能以护卫的身份穿着镶嵌铁件的皮甲,即便如此,箭一离弦,要的就是敌人的命!
来袭的黑衣人大约并未想到区区农庄之中,有如此j-i,ng锐的护卫,刚一行动便已被暗哨知觉,领队之人索x_i,ng放弃了潜行而入,几声呼喝,无数黑衣人拔身而起,竟而举刀直抢入庄!
仲衡眼瞳骤凝,眼光扫过一圈,心头迅速估算一下,急速道:“阿弦,来敌愈二百,如此多的夜行人出没于京郊,执金吾竟无半点动静,怕是……‘他’派来的。”
说到“他”字,仲衡语声一沉。
庄子里的战局虽还利于彼方,但敌人并不是什么战阵之士,而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刺客!
夜行黑衣的首领见军阵难以应付,短短时间被s,he倒了十几人,他纵跃而起,突地大喊:“散开,找到他,要活的!”
他语音未落,黑衣人已如夜枭般四散而“飞”,不再缠斗,纵跃连连,纷纷绕过护卫们严整的军阵,向庄内主屋杀来,路上遇到庄中的奴仆随手便是一刀砍了,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厉弦看得目眦欲裂,牙根都快咬出血来,他猛然高声叫道:“老郑头,带人散开,走!快走!”
一听有人喝令,黑衣人们顿时有了目标,全部向着这边围拢过来,
他一把拉过仲二的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切齿道:“是周敦!他要捉的是我。”
他已透露的奇技 y- in 巧,生发之道又何止前世当年钟恪泄露的那一点?
原本以为天高皇帝远,大伙利益均沾,悄悄扩张自己的势力,自家发财也上贡皇帝,在边塞逍遥自在,又救济百姓便是人生乐事。如今才知道,怀璧之罪,虽远亦诛!
周敦明面上动不了世家大族,但暗中收拾他这小小蝼蚁,不过是一纸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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