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之怀拉着推门进入屋内。从屋外溜进的寒风吹起了轻飘飘的纱帐,床头的红烛已经被燃得见底。楚之怀定睛看到床铺上躺着一个人纹丝不动。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得不真切的关系,楚之怀发现那人及腰的发丝如雪,双手安稳地十指交叉放在胸前。
松开了韩远尧的手,楚之怀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颤抖着手不敢去拉开那一层纱帐。
那不会是顾青。不会是他的师兄。一定不会的。
楚之怀屏住呼吸,猛地掀起纱帐。只见顾青面色苍白如纸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往日绝美的脸庞此刻毫无生气。枕边倒着一个j-i,ng致的白色瓷瓶,楚之怀不敢去探顾青的呼吸。韩远尧注意到楚之怀有些异样的背影,快步走上前,眼前的场景令他倒吸一口气。
顾青原本如墨泼般的黑发此刻是雪一般的白,模样似人似鬼,有些触目惊心。楚之怀拿过枕边的瓷瓶,跟记忆里见过的某样东西极为相似。一颗心在半空狠狠跳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颤颤巍巍地将瓶底翻过来。
鲜红的二字锥心刺骨。
情害。
楚之怀永远不会忘记何英那一年制出情害时曾经说过的话:此药天下无解,一旦服用,必死无疑。
「啊啊啊啊啊啊————」
楚之怀悲伤入骨的尖叫穿透后院。四肢百骸都冷得冰凉彻骨。他不相信,顾青真的会如此不留任何念想地服下情害。明知无药可解,还是喝了下去。
「师兄!师兄!师兄!」楚之怀无法克制此刻心中惊涛骇浪的情绪,他疯狂地摇着顾青冰冷的身躯,好似想把他晃醒,「醒过来!醒过来!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无药可解。还是义无返顾。
「之怀,你冷静点……」韩远尧见楚之怀悲恸的模样不忍再看顾青,握住爱人的手无力地安慰,「顾青他……」
「不可能!师兄明明答应过会和我一起为师傅养老送终,他不可能舍得师傅,不可能舍得我!」楚之怀无法接受令人肝肠寸断的事实。
或许是他们还来得及时,被摇晃的顾青还未完全气断身绝,顾青竟然在楚之怀撕心裂肺的哭喊里慢慢睁开眼睛,瞳孔灰暗一片,无法聚焦。
「师兄……」楚之怀见到顾青睁开双眼,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喜悦,「你看看我!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别……难过。」顾青失去了往日温婉动听的嗓音,此刻的破碎嘶哑好似八十岁的老翁,听得人锥心刺骨。
「我现在就带你去大夫!一定可以解毒的!」楚之怀现在早已是慌乱无措,将顾青从床上拉了起来。
顾青轻轻一笑。唇角溢出鲜血。他知道时辰快到了。
「就快到了……」
「晚了……」
「顾青!」楚之怀在也顾不了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模样,失控地吼了起来,「你怎么能为了乔希恒就那么轻贱自己的命!你有没有想过师父!有没有想过我!?就算没了乔希恒,你还有我们啊?!师父说过那药无药可解!你知不知道这是必死无疑!」
知道啊。
就是因为知道必死无疑。
才会觉得如此安心。
从此往后再也不用见到那张令自己爱得刻骨铭心,恨得深入骨髓的容颜了。
【第十二章】诀别
后院缭绕着锥心刺骨的悲鸣,前堂却是刀光剑影。男子j-i,ng湛的剑法一刀穿过乔希恒的长褂,转眼锋利的刀刃凌驾在他勃颈处。烨华的心几乎吊在了嗓子眼,府内的侍卫看到如此场景均不敢轻举妄动。
乔希恒如黑夜版抖森的黑眸看不出一丝畏惧,美艳娇弱的新娘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男子扫过一身新娘妆的女子,唇角勾起,眼底尽是嘲讽,「早知顾青会落得这个结局,我定然不会让他赴京就诊。一片痴心被你这fēng_liú成x_i,ng的王爷糟蹋了。」
男子的这番话让乔希恒恍然大悟,揣测这说道,「你是何英?」
「我的名字你也配叫?」何英黑眸凌厉地扫过乔希恒,手中的剑再加重一分便是一场腥风血雨,「顾青在哪里?」
当初顾青执意离家赴京替皇后就诊何英就不赞同。他自然知道顾青心心念念想着的是什么,替皇后就诊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来见乔希恒才是最终目的。少年一时y-in差阳错的一见钟情,导致了顾青之后数十年的痴念,何英若执意阻拦,这必然会成为顾青以后生命里无法不缺的遗憾。
可是他万万没料到,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居然在临走前拿走了他所制的「情害」。若不是近日他整理起炼药房的药品,根本无从得知,他仅仅制了十瓶的情害之中竟然少了一瓶。而炼药房的钥匙除了他,就只有顾青才有。那必然是顾青在赴京之前,悄悄拿走了其中一瓶。
那一刻,何英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顾青是抱着怎样的决心赴京。他应该猜到的,顾青这孩子从小就执念很深,做什么事都是认准了死理一根筋。就像是他爱上了乔希恒,那这一生一世除这人之外,他便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人。
这世间都为一个情字所困,连他自己都难道此劫,何况是顾青。
「您找顾青做什么?」心在半空剧烈地跳动后揪在了一起,乔希恒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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