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刀都刻得那样重,重得一落刀就有滚烫的爱喷涌出来;
每一刀都刻得那样深,深得他已经把吴哲刻进了,甚至刻透了自己的生命。
而成才居然没有忘记去接岗。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唯恐惊醒了吴哲。吴哲果然没有醒,所以他不知道,成才离开前轻轻给他掖好了被角;他也不知道,成才离开前弯下腰来,在心里对他说:
“吴哲,原来我一直爱着你啊!”
四十七
成才已经接了许三多的岗,许三多却没有走,看着成才直笑,问:“成才,你咋这么高兴?”
成才:“我咋高兴了?”
许三多:“你一直在笑哩。”
成才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真的在笑。许三多见成才不说话,便猜道:“你是做了好梦吧?”
成才想了想,笑出了声:“嗯,是个好梦!”
许三多很好奇:“你梦见啥了?”
成才不想多说,伸手把许三多扳转了半个圈,朝着帐篷的方向推:“别说了,快回去,要不吴哲得冻醒了。”
听成才这样说,许三多便赶紧往回走,没走几步又被成才叫住了。许三多回头看着成才,月光下,成才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天的清辉都比不上成才眼里的光彩,就连那样熟悉成才的许三多都看得移不开眼,听到成才说“回去轻点儿,别把吴哲吵醒了”,许三多竟然都忘了答应。
成才见许三多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觉好笑:“三呆子,又发啥呆呢?还不快回去?”许三多这才如梦初醒,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为什么今晚的成才连声音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听起来那么高兴,那么……温柔。
成才看着许三多走远还笑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笑许三多刚才那呆样还是笑别的,只知道满心的喜悦在弥漫,连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可喜可爱。
月光下的群山连绵起伏,由近而远地在天幕上留下从浅墨到浓黑色的剪影,把成才的视线牵向空阔的天际。风在山峦间呼啸,洪大的风声忽远忽近,听在成才耳中就像欢唱。风吹净了天上所有的浮云,还差最后一线就要圆满的月亮洒下一地清霜,自顶至踵地照彻了成才的身心。
“吴哲。”成才仰起脸,对着明月在心里叫了一声,笑了;
“吴哲。”成才在心里再叫一声,笑意更浓;
“吴哲吴哲吴哲……”成才在心里一声接一声地叫着,终于笑出了声。
成才边笑边想:“吴哲真好,就算他是男人,我也爱他。”
这样想着的时候,成才眼前浮现出吴哲微笑的样子,调皮的样子,专注的样子……还有今夜他在自己怀里沉睡的样子。成才的脸热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吻。
成才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嘴唇,努力回忆着刚才那个吻。可惜成才当时还睡得迷迷糊糊,所以现在无论怎么想,哪怕想得眉心都打了结,成才也只想起吴哲的额很光洁,还暖暖的,吻上去很舒服。
成才沮丧得不自觉地撅起了嘴。突然,成才一闪身就到了树后,手指扣住了扳机,枪口指向暗处:“口令!”
成才听到袁朗应了一声,然后袁朗走了出来。
成才从树后出来,向袁朗敬礼:“队长。”袁朗一边还礼一边打量成才,他本想说“警惕x_i,ng不够,我都猫了五分钟你才发现”,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又笑又撅嘴的?”
成才耳边“嗡”地一声,背上登时一层冷汗。他后怕地想,幸好自己没有叫出吴哲的名字,否则……
月光那样明亮,袁朗清清楚楚地看到成才变了脸色。
刚才在暗处观察成才的时候,袁朗心里其实不无惊讶:那对盛满了月光的酒窝,让成才的外号显得多贴切啊,这个喜悦着苦恼着,在月下简直熠熠生辉的青年,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成才吗?
袁朗注视着成才对着一轮明月轻笑,皎洁的月光映得那双清亮的眼睛灿若星辰;注视着成才轻抚着自己的唇,袁朗忍不住好奇地猜想这个狙击手正怀着什么样的心事;注视着成才皱起了眉又撅起了嘴,袁朗突然觉得这个有点孩子气的表情其实也很可爱。
袁朗第一次看到,原来成才也有这样柔软的情愫,就像一只蚌在月下打开了它坚硬的壳,露出了它藏在心里的明珠,那与明月交辉的光芒,何止光彩夺目,简直就是璀璨得夺人心魂。
可袁朗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成才再次闭紧了他的壳。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冷冷的。
成才垂下眼帘说:“队长,我知道自己警惕x_i,ng不够,明天我会自己加餐的。”
“我让你加餐了吗?!”袁朗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袁朗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他真是讨厌成才在自己面前永远穿着一副盔甲。“见外!”袁朗恨恨地在心里骂,甚至想再狠狠地批评成才一顿。
成才不太明白袁朗为何愤怒,他只好沉默着,站得笔直。
袁朗不看成才,把目光投向远方,如水的月光渐渐浇熄了袁朗心头的火,再次开口时袁朗的声音已经平缓下来:“你当兵几年都没回过家吧?”
成才:“是。”
袁朗:“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吧。”
成才知道袁朗这样说就等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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