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琉面沈如水,压低了声音道:“哥,皇上不好了……”
墨然立刻板了脸呵斥:“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墨琉急得跺脚,只道你若不信随我回京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现在咱谁也跑不了了。
慕容晨命在旦夕,慕容夜气急败坏的要将墨然捉回京来,但他产後出月不久,身子还没恢复完全,墨琉哪里敢让他一路从京城跑到江州来,加之又怕慕容夜与墨然起了冲突,只得好说歹说劝慕容夜在京城守著慕容晨,自己亲自来找墨然回去。
墨然这才相信慕容晨确是不好了,忙向墨琉仔细问来。
只是墨琉也不十分清楚,他只知道慕容晨晕在朝会上,慕容夜随後就锁了消息,具体情况尚不能知晓,只是仿佛他离京时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还在慕容晨宫里忙碌著。
墨然脸一沈,问:“你离京有几日了?”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走了七八天吧。”
墨然这才发现,墨琉看著十分狼狈,唇边一圈胡渣不说,眼下也肿起两个黑圈来,显然是急著赶来路上没休息过。
“你倒疼平阳王,不舍得他受这份旅途劳累之苦。”墨然轻笑著挪逾墨琉,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轻松些。
墨琉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下,埋怨道:“哥,我跟平阳王算是好了,你……就真不在乎陛下?”
不在乎?怎麽能不在乎……
墨然一把掀开车帘,大声喊道:“牵马来!”
马车再快总及不上直接骑马回京,墨然突然很怕,如果慕容晨等不到他回去……
不,慕容晨一定会等到他回去。
墨然星夜兼程著赶路,竟将禁卫军和墨琉都远远甩在了後面,但纵是这样,他站在宫门口时,也已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大概是慕容夜吩咐锅,墨然并没有受到什麽阻力就进到了慕容晨的寝殿。慕容夜在外殿指挥著一群太医忙碌,看起来也倦怠的很,看见他一个人来了,不由蹙眉问:“阿琉呢,为何没有一起回来?”
听墨然说墨琉还跟著後面的车队在回京的路上,慕容夜这才展了眉。
看来墨然,也不是完全的无心。
慕容夜也不为难墨然,引他往内殿去了,这内殿墨然本是来的极熟的,可现在,经年漫布著龙涎香气的寝殿里,充斥著一股古怪刺鼻的药味,合著隐约的血腥味飘散出来,隐隐还能听见慕容晨极力克制的呻吟声……
墨然有些惊诧,看来,慕容晨果然病的不轻,只是,不知道是什麽病……
慕容夜在离寝帐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示意墨然停了下来,自己先走了过去。墨然远远的看著慕容夜挥退了两名御医,和慕容晨说著些什麽。
隔著重重的帷幔,他看不清慕容晨的身形,只能隐约听见两人争论著什麽。
──药。
这是慕容晨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十分的固执。
──不能用药了,已经十几天了,再拖下去,皇兄的身子受不了的。
这是慕容夜吧,有些焦灼又无奈的。
──药。
慕容晨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忍受著极大的痛苦,连说一个字都很难。
──……
慕容夜见劝不了慕容晨,只得无奈的端起床边放著的一碗药,一口一口的喂给慕容晨。
“唔……”,慕容晨艰难的将苦涩的药汁吞咽进去,低声问:“人呢?”
慕容夜将空碗放到一边,轻声道:“带回来了,皇兄现在要见他麽?”
慕容晨点一点头,於是慕容夜扶他靠好,回头示意墨然上前来,自己退了出去。
墨然走上前来,并不敢废了礼数,先跪下来行了礼。
慕容晨靠坐在床榻上,看了墨然半晌才道是平身罢。
墨然这才站起来,打量起慕容晨来,这一看便是大吃一惊。
只见慕容晨身著明黄的xiè_yī,额前系著条同色的汗带,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整个人被病痛折磨的苍白而憔悴,但迎上墨然的目光时,还能强撑著微微笑一笑。
只是……墨然死死盯著慕容晨放在锦被上的双手,那双手下,分明是一个隆起的弧度。
慕容晨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的将锦被往上拢了拢,迟疑著问:“墨然,你要摸摸它麽?”
墨然在床沿坐下,犹疑了半天,还是将手隔著锦被覆上了那圆隆的胎腹。隔著厚重的被子,他都能感觉到孩子在慕容晨腹中剧烈的蠕动踢打著,难怪慕容晨那样不适。
墨然几乎是无意识的用手在慕容晨腹上打起圈来安抚著那躁动的胎儿,但这并没有减轻慕容晨的痛楚,他依旧痛的面色煞白,但心里却稍稍好过了一点。
至少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了。
其实墨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他想,在慕容晨这样虚弱的时候,这些问题是不适合问的。稍後慕容晨歇了,他去问慕容夜也是一样。
但慕容晨却说了。
墨然的神情,他太了解了。与其让他去问别人,不如自己说了吧。
慕容晨自嘲的笑了笑,说:“朕本来想藏住的……呃”,咬牙忍过一波疼痛,强撑著笑道,“可那天实在难受的太厉害,一下子没挺住就晕了。”
墨然覆在慕容晨腹上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藏住?七八个月的肚子,慕容晨是怎麽藏住的。他还记得,他走时慕容晨才有孕三个多月,肚腹已然微微隆起,到了七八个月,怎麽还能一直藏住不被发现。
慕容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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