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脸上本就稀少的血色登时褪了个一干二净,好像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强加在面前这男人身上。彭彧不躲不闪地迎着她的目光,摸了摸鼻子:“抱歉啊,我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男人,没空陪你玩小孩子过家家,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李祎站在旁边看他,觉得此人也当真神奇——分明内心已经气得快要开了锅,可面上却偏偏是笑着的,他耳朵上的玉耳扣像是感应到了他情绪的剧烈波动,竟然浮起一点淡淡的红色,像是让墨晕染过似的。
彭彧整个人滑开一步,与那浑身都透着毒的巫族少女保持了安全距离,后者目光蛇似的追在他身上:“站住!你真觉得自己无辜吗!”
彭彧睨她一眼:“我从没说过自己无辜,但至少我的商队是无辜的,客栈的百姓是无辜的,漓江的艄公是无辜的——真正最不无辜的人是你,不管你以前遭遇过什么,现在你所作所为,都跟‘无辜’二字再无关系了。”
少女直直地盯住他,眼睛里仿佛也放着两口大锅,咕嘟咕嘟地煮着某种yù_wàng:“你就不愧疚吗?是你害死了他们,你居然还有脸活在世上?”
“所以呢?”彭彧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我应该怎样?一头撞死在这里以死谢罪?抱歉啊,我可不是那种人,我商队十二口人的x_i,ng命都加在我身上,我活着还来不及,哪顾得上死?我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比以前更好,省得让他们失望,更省得让某些小人得了志!”
他眼睛里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却跟那少女截然不同,好像是两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他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所以你跟我浪费口舌是想做什么呢?拖延时间吗?好让你那傀儡大军和蛊虫大军趁虚而入?”
少女好像被他戳穿了心事,到底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面容变得格外扭曲,嘴唇几乎被自己咬破了。
“我也真是可怜你,”彭彧用余光不着痕迹地四下一瞟,“别人找帮手都是找人,找朋友,你呢?就只能跟这些毒物为伍,因为只有没思想的虫子才会听命于你,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是不是?我记得三年前你还有几个……”
“闭嘴!”少女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几乎要支楞起浑身的毒刺把面前这个男人扎成筛子,“不准再说了,不准说!”
随着她这一声尖叫,四面八方齐齐“嗡”地一响,无数蛊虫仿佛不惧龙威与麒麟角,铺天盖地地朝众人席卷而来,同时彭彧余光瞥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瞬间头皮一炸,几乎是下意识地拽住李祎的胳膊猛地一扯——
那只傀儡似乎与众不同,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接近了李祎,他感觉到身后破风之声便欲躲开,谁料被彭彧没轻没重地一拉,整个人瞬间失了平衡往前栽去,踉跄一步勉强站稳,便见那人似乎是用身体挡在了傀儡面前,原本该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击重重落在了他背上。
彭彧只觉自己肩背一线生生被砸了进去,好像后背撞上前心,一干内脏悉数被压扁了,他克制不住地闷哼一声,因为痛觉迟钝,那感觉反而非常奇怪,膝盖没由来地打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李祎连忙接住了他,同时看向偷袭的傀儡,正欲抬手催动法术,忽听彭彧低喝道:“杨刀!”
即将招出的风刃蓦一偏,从傀儡脖颈处转移到了胸口,将它整只掀飞出去,胸前留下了一道骇人的沟壑。九渊的冰紧随而至,将那傀儡双脚冻结在原地,使其再无法行动。
彭彧弯下腰咳嗽了两声,觉得一边胳膊好像不能动了,正在这时无数蛊虫向他包围过来,翅膀嗡嗡的振动声落在他耳边,无端引起内心一阵烦闷,好像一簇火苗点燃了油锅,“砰”地一声爆裂开来——
“滚开!”
他耳朵上的玉耳扣在一瞬间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鲜艳得仿佛行将滴落。随着那一声破了音的厉喝,周遭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波及了开去,所有靠近的蛊虫齐刷刷被掀飞,所有靠近的傀儡摔了个仰面朝天,连两条龙都不得已后退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再看那巫族少女就更惨了,和傀儡蛊虫之间的联系竟被这一下生生斩断,她整个人断线风筝似的摔出,后背撞在树上,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她腰间别着的什么东西因此掉落,是个二寸长的琉璃小瓶,磕在一块石头上,“咔”一声轻响碎成了两截。
被掀飞的蛊虫竟然就这样蹬了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李祎连忙拉起屏障将众人护在其中以免被埋个正着,只见那些蛊虫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四脚朝天抽搐两下,再不动了。
一干傀儡失去了控制,齐刷刷停止动作,纷纷以各式各样的诡异姿势僵在原地。几人面面相觑,同时将视线投向“罪魁祸首”彭少爷,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与此同时红豆高鸣一声,猛地向煮着毒的大锅飞去,接近之时双翅收敛,倏一下从火堆里钻过,朱雀翎瞬间附着在它身上,刺眼红光顷刻大盛,伴随着清越的长鸣刺破密林,遥遥向更远处散去。
九霄之上的仙君殿内,边崇仙长负手而立,他远眺人间,眉头微微拧着,将那副永远“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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