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胡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微微合起的双眸之中一片迷茫神色,眼睛找不到焦点,显然快要睡过去了,他在扶苏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扶苏对自己说了什么消息,迷迷糊糊的回话:“唔,这真是太好了。”
“到时候将你带回来的香料都给父皇送过去,正巧父皇年轻的时候最爱吃炙烤的r_ou_食,现在有个去除腥膻味儿的r_ou_质必定更加鲜嫩可口。”扶苏抱着胡亥轻轻摇晃,等到他说完话,怀中人已经完全软倒,呼吸平静又缓慢,什么都听不到了。
扶苏小心翼翼的抱着胡亥,将他送入车厢之中,正打算关上车门,猛然顿住动作。
他扬起脖颈凝望着天空高悬的明月,从来不为鬼神说法所动摇的扶苏忽然不那么确定了——原本皎洁的月光已经从外沿开始被血色所侵染,但仿佛要入月盘之中利齿的痕迹却让扶苏眉头越州越紧。
……这种天象,总觉得蕴含了一股令人心惊r_ou_跳的冷冽恶意。
“去问问随x_i,ng的官员,让通宵天天象之人推算一二。”胡亥压低声音吩咐内侍梁,眉头紧皱,再没了旅途中的悠闲散漫,整个人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宝剑,随时能够刺伤任何接近的人。
内侍梁许久未曾见到扶苏动怒,因此吓得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他低声应下,赶忙转身跑了。
扶苏再一次担忧的望向天空,被天空之中此时的骇人的景色所震惊,总是八风不动的脸上露出忧虑又暴躁的神色,低咒一声。
染上赤色的月亮附近竟然能够令人清晰的看到一颗光辉暗淡的星子时时向着地面坠落,这怎么可能是吉兆的天象!
现在能出问题的恐怕只有身在咸阳宫等着他们会去的父皇了吧?不,不行,必须加快疾驰的速度!
内侍梁颤抖的跪在扶苏脚边,扶苏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他睁开眼时,冷静的说:“下令加速疾行。”
内侍梁不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顾忌的时不时妄想天际,连滚带爬的飞快向领军处跑去。
扶苏坐在车厢内抱着胡亥,若非怀中一片沉甸甸的温暖,恐怕心底已经浑身发冷,但即使每时每刻从怀中人身上汲取温暖,扶苏眼底仍旧满是沉痛。
父皇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比起上辈子他辞世的时候已经多过了六年了,哪怕宫中有御医按时扶脉,他也经历了王翦上将军、尉缭和顿弱相继过世的打击,心中沉痛不止,再没了过去的健康,此番若非父皇如顽童一般胃口不佳,每每强调宫中饮食寡淡无味,胡亥和扶苏也不会主动出宫寻找香料去。
想到这些扶苏心里更加惊恐,他一直认为自己早就做好了接受父皇老去的现实,可事到临头,却发现都是自欺欺人,他并不会因为经历过父皇过世而减少任何恐惧和悲伤。
扶苏拧紧眉头一瞬不错的盯着天空被血色沁染的圆月,感到浓重的夜色一点点被明亮所吞噬,可那轮圆月却血色沁染的部位非但没有任何减少,反而随着天光大亮而越发浓重,当最后一丝黑暗被驱逐,已经是漫天不详的血色!
忽然之间,一道流光自天空坠落!
多年来已经越发喜怒不形于色的扶苏猛然瞪大双眼,面上随着星子坠落了变得惨白。
咸阳宫正殿之中一片静谧,李斯、姚贾、王贲、蒙恬、蒙毅等人全都满目焦急的围坐在寝殿的外殿,御医们从内室鱼贯而出,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无人敢言。
蒙毅忍了又忍,终于与李斯交换了一个眼光后,颤抖着声音询问:“陛下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跪在地上的御医们将头埋得更深,被这个问题吓得蜷缩成一团,直到许久之后才听到一人低声道:“勉强吊着最后一气,不让陛下体内y-in阳绝离,请丞相速速请太子殿下赶回咸阳宫吧。”
李斯年龄与嬴政不相上下,闻言,干瘦的身体一阵摇晃,竟然“嘭!”的一声向后倒去,跟着昏了过去,御医们手忙脚乱的扶着昏迷的李斯在外殿躺平,上前诊脉,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王贲见这一团乱麻的情形,终于咬紧牙关,忍无可忍的起身下令:“传令国尉府,八百里加急速去寻太子归来,不能耽误了!”
陛下眼看着就要咽气了,太子不在咸阳宫中主持大局,只有一群大臣像什么样子!
王贲话到此处,猛然抬眼对上蒙恬、蒙毅的视线,三人同时屏住呼吸,随即,在军中威望最盛的蒙恬接下去吩咐:“传令九原大营急速前来看守咸阳城,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尤其是……公子们。”
言下之意竟然是扶苏回来之前,要将嬴政其他成年的儿子们都关在各自的府中,不准许他们有任何异动了。
姚贾心思通透,完全明白蒙恬和王贲接连两个安排的意义,却抿紧嘴唇一个反对的词都没有。
太子膝下无子。
只凭这一点,多年来原本安稳的秦朝国政之下有多少暗潮涌动?若非陛下是开国之君,也从未流露过任何废黜太子的意思,反而对太子爱重有加,恐怕公子们在家中早就坐不住了吧?呵呵,现在又有什么差别呢?公主们所出之女纷纷嫁入公子府中,其中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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