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们站在路口又玩耍了一会儿,然后告别。
天快黑了,抱着花的男孩赶着回家。
男孩有些着急,他想在花新鲜的时候送给妈妈。她生病有一阵子了,病情反反复复,但最近好了许多。马上就要到男孩的生日了,妈妈答应他一起去看木偶戏。
孩子急匆匆地跑着,和渐渐变长的影子比赛。血红色的夕阳勾勒出黑暗的边缘,男孩就在y-in影与余晖的间隙奔跑,怀中的白花摇曳。
“妈妈,妈妈!”
他穿过花园,跑过盛开的虞美人。屋子还没点起蜡烛,看不见人影,不过他能听到叮咚声和脚步声。
“妈妈,你看啊,我今天给你准备了礼物!”
男孩子兴冲冲地跑到卧房前。花朵仍然娇艳,他放心了,用手绢擦拭额头的汗水,抻了抻领子和裤脚,像个抱着花的小绅士。
敲了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
“妈妈?”
他有些焦虑。
风声从门缝吹过,尖锐而微小,汗水从太阳x,ue滑落。屋子里到处都是脚步声。喧嚣一片,但周围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
他听到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大人们在吵嚷什么?可能是爸爸回来了。
啪嗒。
屋子里传来声响,像是杯子被打碎了。
“妈妈?”
男孩推了推门,门打开了——
血红色的大窗,夕阳仿佛一个熔炉,黑暗的房间是包裹它的铁皮。
玻璃杯碎了,鲜红的液体洒了一地,倒映出男孩的身影,他抱着白花。随即,花束落在地上,血泊就荡起波纹,玷污了白花。
风吹着,白纱飘动。
“妈妈……”
男孩的花掉了。他仰头,呆呆地望着床上那个正在蠕动的生物。
第1章 i.绿洲与秃鹫
一个男孩坐在路边。
西高原毒辣的太阳才刚刚落下,气温还没有变凉。
少年发着呆,心不在焉地扯着一条布带子玩。那其实是他凉鞋的绑腿。破破烂烂的布条松垮地缠在孩子古铜色的的小腿肚上。草编的鞋底已经磨破了。男孩唯一的口袋也破了洞,一个硬币都没有。
山谷中远远穿来马蹄声。
男孩张望,看到一列车队往大城去了。卫兵与仆人们前呼后拥,中间的马车看起来十分奢华,应该是老总督的车。
西高原商业繁荣,盛产宝石和香料,靠给帝国上供以求安稳。香水商们总是骄傲地说:但凡是奢华之地,必有西高原的香调。从奥米伽王宫的浴室,教皇厅的香炉,到帝国猩红色的帷幕……龙涎香、r-u香、沉香、麝香,为了沉醉于奢靡芬芳的夜色,美人们趋之若鹜,君王们一掷千金。
如果说黄金是一切价值的象征,那么西高原出售的商品的就是“yù_wàng”:食物、美酒、短烟、女人……但凡能发财的手段,商人们就不会放过。在西高原,没有什么想象是金子买不到的。
绿洲深处,美人如林,风姿各异,任人挑选。各国的贵族也喜爱来此享乐。蔷薇水,金银花露,莲花露,柽柳露……数百种酒饮,盛在光彩妩媚的玻璃盏中,都加了冰块和糖,由水蛇腰的女郎们捧着,喂给讲着不人们,最后再献上一个甜蜜的吻。夜色中流光婉转,男人们寻欢作乐,驼队带走商品,金币就像源源不断的泉水,都流到老爷们的口袋里去了。
小男孩叹了口气,又掏了掏自己的破洞口袋,的的确确一个铜币都没有了。
就他发愣时,有两个旅人骑马而来,风尘仆仆。
旅人勒马停下。
“小子,去往‘黄金城’喀尔德的路是哪一条?左边还是右边?”
“我……不太知道……”男孩有些犹豫。
“你的打扮一看就是当地人。喀尔德又是附近最大的绿洲都市,你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爽朗地笑着,弹了一下拇指,一枚银币就落在男孩的膝盖上。“这是咨询费。去做双鞋吧,把钱给你妈妈,别乱花在酒和女人身上,你年纪还不够。”
“谢谢您,老爷……”
男孩吃了一惊,抬头仔细观察那两位旅人。
说话的是个俊朗的男人,像骄阳下狮子一样挺傲。
男人的肤色和西高原人一样深,古铜色的,在太阳下油亮亮的。但他下巴光洁,不蓄须,眼睛也像北方的贵族老爷那样是浅色的。大概是混血的半西比尔人。
说来也是奇怪,这样一个体魄健美的男人,战士中的战士,却生着一双舞娘般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水润的祖母绿色眼瞳,眼角的泪痣。假如有谁被这样的眼眸用情地凝望过,就容易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要被爱情的火焰灼伤。其实男人自己也深谙此道,fēng_liú卓尔,好似雄孔雀,好似杂耍人娴熟地把玩着手中的剑。
男人的衣着十分豪气。
马鞍和靴子都是上好的雕花皮革,腰挂镶金红宝石弯刀,身着j-i,ng美的敞口薄衫,恐怕光是一肘布料就要三枚金币。结实的古铜色胸肌上挂着三条项链,一枚兽齿项链,一枚绿宝石吊坠,还有一条大金链子。基本上就是明晃晃地向土匪们宣告:我太有钱了,快来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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