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樊阳踌躇了一会儿,两人快走到车前,他开口,似乎害怕陆徽的嘲笑般缩缩脑袋:“我去找了个律师。”
陆徽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嘲笑如约而至:“看来我们的天使为未成年杀人犯高额聘请了一位好律师。”
纪樊阳恼怒地瞪了陆徽一眼:“李文远没有得到正义,李昀应该得到。”
陆徽耸耸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你的钱,你做主。”
纪樊阳惊异地站在车外看着陆徽:“你今天不开车?”
“不想开。”陆徽回答,他的表情如常,一丝痛苦在他黝黑的眼睛中若隐若现,他刻意垂下睫毛盖住眼睛,“看了一天电视剧,困了。”
纪樊阳翻了个白眼,绕到驾驶室拉开车门坐进去,收起雨伞放到后排座位,他扣上安全带,顺便暼了陆徽一眼。
陆徽拨弄了一下已经扣好的安全带:“扣好啦,警察叔叔。”
纪樊阳扭动钥匙启动汽车,一边小心开离停车位,一边问陆徽:“你对公寓有什么要求吗?”
“比我的老房子强。”陆徽回答。
“那就是没有要求。”纪樊阳说,“别塌就行,对吗?”
“说实话,我真的不介意露天睡觉。”陆徽说。
纪樊阳摁开音乐,余光瞟到陆徽的大腿,他发现陆徽的右腿一直僵硬的靠在车门上,他有些纳闷,但没有发问。
一路顺利地驶到了林华区和留亭区的交界处,岚山公寓。
“几楼?”陆徽屈了一下右腿,皱眉,拉开车门,小心地放下右腿,左腿灵活地跟上。
纪樊阳认真地看着陆徽的一系列动作,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右腿怎么了?”
“小时候爱玩,从树上摔下来骨折了。”陆徽将欺骗其他人十几年的说辞拿了出来,不在意地回答,“y-in雨天就疼。”
纪樊阳半信半疑,他下车,拿着伞,锁了车门撑开伞和陆徽并肩而行:“我不信。”
陆徽挑眉:“为什么?”
“我去调查了你。”纪樊阳坦然地说,“很奇怪,你十五岁那年的住院记录。”
“还查到什么了?”陆徽不介意地打趣,“我喜欢吃的东西,我喜欢的颜色,我喜欢的电视剧,我喜欢的女人,我喜欢用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避孕套?”
见陆徽越说越离谱,纪樊阳打断了他:“你有一个朋友,叫余飞洋,他死了。”
陆徽忽然沉默了,他扭头死死地盯着纪樊阳,如一匹孤狼腾然而起亮出锋利的獠牙:“你还查到什么了?”
“就这些了。”纪樊阳巍然不惧,他甚至身经百战,面对x_i,ng格缺陷的人,他有无比的勇气和耐心,他以痛苦为食,他揭露它们,抚平它们,然后寻找下一个哀嚎的灵魂。
“先看房子。”陆徽拒绝了纪樊阳的打量,他不愿意回忆那段充满腥臭气味的日子,饥饿,愤怒,绝望,崩溃,孤注一掷。
他们走进电梯,纪樊阳摁下【15】的数字,电梯直升向上。
电梯门打开,纪樊阳带着陆徽,右拐直走右拐,门牌号【1521】。
纪樊阳摸出钥匙打开门,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有一个向阳干净的大阳台。
陆徽像只标记气味的野狗到处溜达,他走进靠近阳台的卧室,卧室有扇直通阳台的门,他说:“这是我的房间。”
“可以。”纪樊阳点头。
陆徽抬头盯着纪樊阳:“我不喜欢和人合住,你知道的,为什么邀请我?”
“我们是朋友。”纪樊阳微笑着说。
“你有很多朋友。”陆徽说。
纪樊阳摇摇头:“如果你是指我的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和前前前前女友的朋友们,那确实有很多。但在林华市,只有你一个朋友。”
陆徽黑眸中重新闪烁起笑意,他喜欢勇敢的人,纪樊阳毫不在意的用伤口开玩笑的行为让他赞赏。
“要看看阳台吗?”纪樊阳从卧室推门走进阳台。
陆徽跟着他踏进阳台,阳台是全封闭的,纱窗和窗户还有防护栏一应俱全,阳台上摆着一张长榻,长榻两边放着两个小矮柜,纪樊阳坐在长榻上,提出了他在心中酝酿许久的问题:“想谈谈你的过去吗?”
陆徽后退一步,明显是拒绝的姿态。
“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一部分过去。”纪樊阳说,他知道陆徽是逻辑动物,有来有往互不相欠,“我觉得我也应该知道你的,一部分过去。”
“我有很多过去。”陆徽说,他敏感的察觉到了纪樊阳的企图,“而你只想知道最痛苦的部分。”
“我的前四任女朋友,第一个父母离异感情受到重创,第二个极度自卑,第三个抑郁孤僻,第四个病态依赖。”纪樊阳掰着手指数,“我倾听她们,引导她们走出自己的世界。”
“所以呢?你把我看作你第五个女朋友,想要拯救我?”陆徽尖刻地反驳。
纪樊阳褐色的眼睛如y-in雨天中漏出的阳光,他温和的安抚陆徽:“不,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他进一步解释,“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
陆徽眼中的光明明灭灭,他问:“你现在的做法不是互相帮助,而是窥探隐私。”
“你太久没有朋友了。”纪樊阳说,“余飞洋死了之后,你拒绝任何人的帮助,我想帮助你,作为朋友。”
余飞洋,陆徽被这个长远的,几近陌生的名字所触动,他坐到长榻上,右手按着右腿,按摩减轻伤痛。
纪樊阳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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