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一条断腿,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离开那个废旧工厂,像条丢了领地的孤狼,呜咽着蜷缩在公路旁。
汽车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很少有人注意到路边浑身伤痕衣衫褴褛的少年奄奄一息地趴着,炙热的阳光蒸烤地面,干渴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
两天的饥饿让他头昏眼花,他活不下去了,他想,他活不下去了。
陆徽找了个静谧的公园,坐在粗壮的梧桐树旁的棕黄漆长椅上,每年七月底的这几天他都会一个人坐一会儿,当然,其他时候他也基本是一个人。
他右手向下,抚摸着右腿的小腿,那儿曾经骨折过,养了三个月才好,陆徽就像这条腿一样,被狠狠地掰断,凭借坚韧的毅力一点一点愈合,外表看起来他已经恢复健康,但是并没有。
骨头上的伤痕依旧在那里,陆徽依旧病得很重。
远处的草坪上有两个小男孩,相互追打嬉闹,他们的笑声很尖,如千万根针扎进耳膜,一个小男孩将另一个一把推倒在草坪上,另一个躺在草坪上耍赖打滚不起来。
陆徽认真的看着,用一种探究和厌憎混合的情绪去看,像是欣赏一副艺术画,或者阅读一份研究报告,总要看出点意义来。
一个小男孩伸出手拉另一个起来,另一个将手递给他,不情不愿的被拖起来,远处的父母喊了一声,两个小男孩结伴跑远了。
陆徽此时此刻的表情不是回忆往昔,他从不将别人和自己比较,或者说将其他人套用到自己身上,他不懂自怨自艾,他也不会。
陆徽拧开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一只灰色的瞎了一只眼的鸽子停在长椅的另一边,陆徽抬手驱赶它,它不耐烦地用翅膀拍了一下陆徽的手却不飞起来。
陆徽仍能想起那个废旧工厂的味道,记忆犹新,混杂着蝙蝠和老鼠粪便的恶臭,还有血腥味,漏水管道的金属味,腐烂树叶的酸坏味,伴随着夏季蒸腾的热气冲进他的鼻腔,让他反胃恶心。
瞎鸽子安稳的停在长椅上,它或许老了,羽毛不再丰满,翅膀尖也坑坑洼洼的,陆徽撩了一把它的翅膀,瞎鸽子扭转脖子想要叨他。
一个老男人和一只瞎鸽子坐在同一张椅子上,陆徽想,他需要一个专业摄影师,这肯定是一张十分有趣的照片。
太阳西斜,算算时间快到饭点了。
一阵急促有活力的脚步声打断了陆徽的沉思,年轻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瞎鸽子扇扇翅膀飞走了,陆徽不悦地看向年轻人:“资料看完了?”
“菲菲来了,我出来歇一会儿。”纪樊阳扶着长椅坐到陆徽身旁,独属于年轻人的汗水混着洗衣粉的味道围绕着陆徽。
陆徽盯着纪樊阳:“你真的不适合说谎,我会给高局说不会让你出卧底任务的。”
纪樊阳尴尬地微笑了一下,说:“陆小姐给我打电话了……”
陆徽一脸“早就猜到了”的表情,他站起身:“走,该吃饭了。”
年轻人喘匀了气,亦步亦步跟上陆徽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求留言。
第17章 实验
纪樊阳做好了通宵的准备,陆徽吃完晚饭就回宾馆了。
饶菲菲劝回了杨洁,自己留下帮纪樊阳分担了一半工作。
“上半夜你来,下半夜我来。”饶菲菲说,“旁边有休息室可以歇会儿。”
整理了一些文件的纪樊阳点点头:“好。”
大约凌晨两点,饶菲菲揉着眼睛走进办公室,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去睡会儿吧,我来看。”
纪樊阳跟着打了个哈欠:“那就谢谢了。”
“谢什么,都是陆大魔王的手下。”饶菲菲拍拍纪樊阳的肩膀,有种同病相怜的悲壮感。
纪樊阳苦笑:“是啊,是啊。”他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放到饶菲菲手边,“我先去睡了,晚安。”
“去吧,晚安。”饶菲菲挥挥手,右手撑着额头翻阅文件。
凌晨三点。
陆徽如一道飓风刮进办公室,他“嘭”的一声撞开门,眼中闪烁着j-i,ng光,像两个探照灯,直直的看向饶菲菲:“纪樊阳呢?”
“呃……?他刚去睡。”饶菲菲放轻了声音,“陆组有什么……”事吗?
话还没说完,陆徽就拐出办公室径直走向休息室,推开门站到一排椅子旁,纪樊阳躺在一排椅子搭成的简易床上睡得正沉。
柔软的碎发轻飘飘的浮在纪樊阳额角,紧紧闭上的眼睛睫毛形成优美的弧线,他长得温柔,纵使睡着了也是散发着无害的气息,像只蜷起来的雄鹿,刚长出稚嫩的鹿角。
然而陆徽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他推了一下睡得正香的年轻人:“纪樊阳。”
年轻人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椅座太窄,他没办法把自己蜷起来,只能恼怒地嘟囔几个听不清楚的音节。
“纪樊阳!”陆徽捏住年轻人的鼻子,黝黑的瞳仁泛起孩子一样恶作剧的光芒。
差点被憋死的纪樊阳迷蒙地睁开眼睛,看着陆徽的眼神还没有焦距:“……啊?”
“快点起来,我们去做个实验。”陆徽欢快地说,每当他有了新主意就会像现在这样,语调上扬,好似捡到五彩海螺的小男孩。
“不去。”纪樊阳打落陆徽捏着他鼻子的手,眯着眼睛就要睡着。
陆徽皱眉:“我去找个杯子。”他作势就要离开。
听到“杯子”这个关键词的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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