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脊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打过了针,还未过多久,却又开始发痛。
焉许知皱着眉,蜷缩着用手去碰自己的后背,手掌揉成了拳,顺着脊柱往下,一遍遍揉按。
疼痛好了一些,焉许知闭上眼又躺了片刻,突然想起来,梁立野就这样睡在沙发上,没有盖被子。
房间衣柜里有一条多出来的被子,焉许知从床上下来,木床发出“咯吱”一声响,他一惊,立刻朝梁立野方向看去。模糊的黑暗里,梁立野依旧仰躺着,一动不动。
焉许知缓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柜子前,半蹲着,拉开了柜门。
是一片黑暗,焉许知有些看不清,动作变得很慢。他抱起被子往沙发那边走,绵密暗色里,他的身形笨拙,摇摇晃晃像只企鹅。
他小心翼翼避开了床角,错开了挡在沙发前的茶几,越过了突然横在面前的椅子,最终艰难地抱着一床被子走到了沙发前。
视线在黑暗里分辨,依稀能看到梁立野的轮廓。他把被子轻轻抖开,手指绷紧,还是害怕梁立野会醒过来。他犹豫了数秒,最后抓着被子的角,弯下腰把柔软的被子盖在了梁立野身上。
没有醒,甚至连动都未动,依旧踏踏实实睡着,呼吸均匀稳定。
焉许知松了一口气,他慢慢站直,紧张过度发力的脊椎又开始疼。他用手支着腰,就在转身时,手腕被用力一拽,人倒下,嘴唇被按住,目之所及的视野是晃晃黑暗换了个边。
他被拽进了梁立野的怀中,后背砸在沙发里。梁立野压着他,手摁着他的嘴,刻意压低沙哑的声音钻进他的鼓膜。
他听到梁立野说:“别叫,焉嘉乐还在边上呢。”
他张皇地盯着眼前投下的这片y-in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轻轻点头。梁立野松开了手,焉许知大喘一口气,没有动,而是问:“你做什么?”
梁立野像是在打量他,他们面对面的距离太近了,鼻尖钻进来的全都是梁立野信息素的气味。
“你做什么?”梁立野反问。
焉许知心里一滞,轻声道:“给你……盖被子。”
梁立野嗤笑一声,他说:“我不需要被子。”
焉许知吞咽唾沫,又听到梁立野道:“我现在比较需要你。”
他有些愣住,alpha信息素的气味像是从深海里被拔了出来,地壳松动后,火山岩流出地火,岩浆浇过每一寸沃土。着火的气味,突然之间,梁立野好像变了一个人,让焉许知感觉到了惧意。
他闭上眼,不敢动。
梁立野伸手,手指捋过他的头发,指腹在他冰冷的脸颊上磨蹭。
隔了片刻,他手上的动作停下,一切都停下。梁立野捏着他的下巴,用了些力气,后槽牙抵在一起,质问:“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你身上还是什么味都没有?”
焉许知瑟瑟发抖,没有回答。梁立野把他拉起来,像是搂小孩一样抱着这个oa,他放软语气,低声问:“焉许知,你的信息素呢?”
第四十一章 后遗症(二)
夜真的好黑, 黑到焉许知觉得也许还能隐瞒。
可梁立野在他还未开口时,便道:“不要再骗我了。”
压在耳边的呼吸很热,声音又是那么肃然,仿佛只要他再说一句假话, 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他忍着疼痛, 轻轻吸气, 小声道:“梁立野,你先起来一下, 你压着我的肋骨了。”
梁立野的手蓦地撤开,搂着他的肩膀,换了个姿势抱住他。
就是不肯退开。
焉许知无可奈何, 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
梁立野的手托着他的后背,手指无意识的擦过脊椎,问:“也是后遗症吗?”
焉许知闭了闭眼,轻声说:“不是, 是必要的手术,我把腺体摘除了。”
“会怎么样?”梁立野的指关节缓缓绷紧。
焉许知说:“没有信息素,不再是oa。”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仿佛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
梁立野却无法像他这样,抵在焉许知后脊上的手顿住, 不知该上还是该下,颤抖着茫然着停顿在原处,直到焉许知对他说:“其实也没什么, 这样一来,还更方便了。”
手指摊开成掌, 压在那后背上,梁立野的声音变得更低, 几近嘶哑,他问:“更方便什么?”
他哽咽一声,抱紧了焉许知,好用力的,焉许知如果是一叠白纸,早就被他给揉碎了。
所有安慰的话都被哽在了梁立野的质问里,他问了一遍又一遍,方便了什么。
没什么是方便的,这不过是在被命运压垮后为了还能活下去而蒙骗自己的借口,都成这样了,都疼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方便的。
梁立野的头埋在焉许知的肩窝里,眼泪微凉,像是冬天寒潮,冻死了焉许知。
梁立野哭了。
以前刚让梁立野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梁立野也总是哭。
那个时候,他在房间里,有几次到了夜里,他感觉到身边空了,转而醒过来时,就发现梁立野走到了门外,偷偷地哭。
隔了很久,漆黑的夜里,梁立野吸了吸鼻子,声音好像套了一层塑料袋,他问:“焉许知,一个人生病看病手术康复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还不赖。”焉许知故意笑,被压着的胸口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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