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任是书呆也晓得该闭上嘴静观其变。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原该是放诸四海皆准,偏偏高踞王座上的王者既没议使的意思也不见有放人下堂的意思,惹得一大票人个个僵如泥塑战战兢兢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杵在大殿上各怀心思地干瞪眼。
良久,偌大的朝殿上就只?王座这头偶尔传来几句低声笑语。
注视着亲儿大庭广众下旁若无人似地跟个男人打情骂俏,戎甄除了一肚子疑惑与不满外,更多的是心中忐忑,不仅因为此刻在他怀中的男人是她巴不得除之后快的黑名单人物,更因为戎?离开得实在太过莫名,而回来得又是那般突然。
悠悠十余载年月,她的耐心早已用罄,奈何不论明杀暗刺总无法如愿,那杂种不知交了什么好运道,三番两次总有人相救相助,到最后好不容易让她抓着了把柄威吓逼离,结果才隔一天她好不容易拱上王座的儿也突然不告而别,再不久,就传出那杂种身边多了个十卫中传言最难惹的血螭。
谁都知道血螭向来只听令于戎?,这岂不是告诉她--她的儿明摆地在跟她作对?不单护着那杂种,更无情的竟还一一剔除她派去的刺客杀手!
红唇微抿,戎甄蹙起了两弯好看的柳眉。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母子俩就越来越无话可说形同陌路,时至今日她已完全摸不清戎?在想些什么,大权在握却无所作为,不但对她的交付虚与委蛇,还唱反调似地宠幸起那个杂种身边有着双兽眼的中原杀手。
她不懂,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作姆嬷的竟不如那贱人所出的杂种,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连一眼都吝于给她……
就任戎甄心里头百味杂陈怎一个乱字了得时,风风火火闯进的三抹人影打断了她的感慨也打破了一殿僵凝。
戎月?!翦水般美目霍然大睁,戎甄不由得一阵气窒。
几天前魔石坡传来消息时她就已无法置信,直到此刻人站在面前她都仍难以接受,这杂种怎么可能活得到现在?
就算派去的杀手都被那个叫血螭的解决了,下在他身上的“魂牵一系”也早该要了他的命才对,她对自己制的毒一向有着绝对信心,可偏偏眼前人不但活得好好,甚至连点憔悴的病容也没有。
“好久不见哪,小月。”懒懒打了个招呼,上座者总算肯把眼移往下头瞧。
“嗯,好久不见。”低语应答,妍丽的俏颜上却有着丝强颜欢笑的愁容。
“怎么了?”话是问着戎月,戎?的视线却是往人儿身边一左一右的黑衣卫士瞥去,念头微转就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那个白痴呢?别跟我说自家门前也会迷路。”
唇启无重口,丽人已是一脸泫然欲涕的模样,就在此时众人眼前突然一花,一抹黑云已冉冉飘至快要哭出来的人儿身边,张臂温柔地接住飞扑入怀的人儿。
“……”看了看臂弯里空荡荡的位置,再望着下头黏成麻花似的一黑一白,王者俊颜上什么魔魅的惑人风采也没了,只剩比灶房的陈年锅底还要多上三分的黑彩。
“你们两个,给本王说清楚怎么回事!”
“地牢塌了,主上和血皇没出来。”不带感情的叙述简单明了,相较于另一名伙伴微蹙着眉头,回禀的男人脸上显然少了几分忧色,纯然一副就事论事的公务口吻。
语一出,不少人纷纷变了脸色,尤以王座右首的三张脸孔为最。
“你们的主上是淮?”美目微眯,戎甄的问语正是许多人心底的困惑,眼前这两个一身黑衣劲装的男人既非官卫亦非兵臣,大殿上这么多重臣却无人识得其一,似乎就只有戎?知晓他们的身分。
几时多出了这么队人马来?她怎么竟一点也不知道?!
无语,对于戎?的问话殿上的两人完全视若无睹,毫无回答的意思。
“大胆!主子问话你们……”
“血婵,本王的人你有意见?”
语声淡然却透着栗寒,毋需眼神被点名的美妇就已吓得咬唇噤声,心里头却觉得无辜万分冤到了极点,明明黑衣人言谈中的主上另有其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王的人了?
无措地朝自己主子求助,却见戎甄面上也是一片漠然冷色,血婵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多口连自家主子的脸面也给丢了,都说打狗看主人,王上对自己的教训岂不就是当众削了甄主子的颜面……
“王上恕罪,实因为皇大人去地牢是奉令捉拿叛逆,所以血婵才一时心忧忘了规矩……”
跪地磕头,血婵知道只能把逾矩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但同时亦不能弱了戎甄的名头,索x_i,ng先发制人安了个罪状,这么一来就算是戎?贵为国主行事也得嘲虑三分,反正会和血皇作对的就绝对是和主子过不去。
“叛逆啊……”指点着颊,薄唇勾挑的笑容大有幸灾乐涡的味道:“皇座也真是的,怎么捉个叛逆也把地牢毁了,这样抓了人本王又该往哪儿送呢?”
“?……不,王上,血螭不是版逆!他只是为了保护我才和那个……那个血皇打起来的。”猛然从赫连魑魅怀中抬起头来,泪花乱转的澄瞳中满是分辩的激动,然而在看到那似笑非笑的俊颜时却又转为恍惚的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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