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独自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略显孤独。须臾后微风乍起,假山另侧的一池静水被撩得波澜涟漪,也陡添了几分寒意。缩缩灌了冷风的脖子,少年本是起身欲走,岂知抬脚之际却忽又一顿——原来地上不知何时飘来块水红的帕子,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脚下。
那帕子乃丝锦所制,上纹归雁,轻薄至极,大约是哪个女弟子在风中脱手遗落所致,陶青绀下意识俯身将之捡起,再抬头时正见远处有个姑娘向他招手:“师兄,我的帕子可是你捡到了?”
在云雾深处的那片身影亦隐约是水红颜色,待小姑娘蹦跳及近时,但见其襦裙小衫,双丫垂髻,端得一副豆蔻年华,灵动不失温婉。陶青绀看得神色稍滞,讷讷地冲她点了点头:“是,给你。”
“谢谢师兄!”
姑娘柔柔一笑接下帕子,旋即撩起裙摆坐于陶青绀旁边,毫不见外地冲他拱手:“你就是陶师兄吧?我已有些耳闻。”
陶青绀亦回个礼:“你是?”
姑娘笑道:“我是师尊近日新收的弟子,以后同处一门之下,还请多多照拂。”
陶青绀神色稍霁:“那敢问师妹芳名。”
“宁雁。”
宁雁仍是明眸带笑:“宁静的宁,归雁的雁。”
“原是师尊新收的宁小师妹,幸会。”
陶青绀又道:“只是此地僻静少人,师妹却因何来此。”
宁雁摇头道:“刚入门不认路,胡乱玩闹一时找不到归处,这才遇到了师兄。”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般问道:“那恕我冒犯,师兄如今又为何在此地独自出神呢?”
“这说来倒让师妹见笑。”
陶青绀黯然道:“有人说师尊作恶多端并非好人,可我不信,与之争执不得结果,这便有些心情烦闷。”
“什么?竟有人如此言论师尊?”
宁雁一抬眼,神色疑惑:“可我姐弟二人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若非师尊收留便只能饿死,至少依我看来,师尊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必是极好之人啊。”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陶青绀亦道:“我家本乃天山医家,世代守护那山中雪莲。岂知数年前恰逢雪莲失盗引来一只狼妖不满,大闹天山大开杀戒。我爹娘兄姊尽命丧于此无妄之灾,当年若非师尊在妖狼爪下相救,我便已是死人……可他们竟说师尊残害别派挑拨离间,简直岂有此理!”
“残害别派挑拨离间,还有这等言论?”
宁雁一惊:“这些人怎如此污人清白?!”
陶青绀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只是见师尊出任宫主而心生妒恨胡言乱语吧。”
“嗯,师兄所言有理。”
宁雁点点头,耳畔的小髻一颤一颤,伸开手来拍拍陶青绀的肩膀道:“不过师兄,别人说什么是说什么,但我们信什么也由不得别人。师尊对你我有恩,你觉他是好人而我亦如是,那坚信己心便是,何须在意风言风语呢。”
小姑娘柔柔的动作宛如春风拂面,这话也语声娇俏却字字坚定,陶青绀听得一动,须臾终攥紧了五指道:“嗯,师妹所言甚是。今次一番让我豁然开朗,当真感谢。”
“嗐,这没什么。”
宁雁笑着摆摆手:“一番胡言也算不得什么,就当是还师兄替我捡了帕子之恩吧。”
陶青绀也报以一笑:“师妹迷路前可用过午饭了?”
宁雁先摇摇头,又马上点点头,面生几分绯色。
陶青绀疑道:“到底吃了没?”
“自,自然吃过了。”
宁雁几乎不假思索,可话还没活完,腹部却霎不合时宜地传来阵“咕噜”声,在空阔的池边分外清晰,登时面上一臊,低下了头。
陶青绀皱了皱眉:“你没吃。”
宁雁不说话,耳根有些泛红。
陶青绀道:“为何骗我说吃过了?”
宁雁道:“师兄,我告诉你,你可别说给别人。”
陶青绀点点头:“好。”
宁雁道:“我和幼弟乃是新入门的弟子,饭食由陈师叔门下的一位师兄下发,可师兄给我二人分得食物实在太少,幼弟根本吃不饱,我这就只能把自己的口粮都省给他了。”
“竟有这等事?”
陶青绀闻言一惊,眉间刚恢复明朗的神色又沉下来:“他这是克扣你二人应得之物,你为何不上报?”
宁雁扯了扯他的袖子,犹疑道:“我和弟弟本是颠沛流离父母双亡的可怜人,有一处安歇之所已是奢求,更何况还能入仙门修法术。那师兄乃是长老亲眷,万一上报或会适得其反让我二人被逐出门去,我不想开罪于他,还请师兄也帮我瞒着。”
陶青绀一叹:“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吧。”
宁雁眼神虽哀瞳中却仍有光,唇角一丝笑意略显勉强:“没事,忍一忍便过去了,总有熬出头的那天。”
“哎,那这样。”
陶青绀牵起她的手:“我房里有些几日前师尊拿给我的点心,你且随我拿了去吃吧!虽不算顶饱,也尚能果腹,总好过整日肚子打鼓。”
“师兄?”
宁雁抬头犹不置信,须臾后终于反应过来,朝他重重行一福礼:“谢谢师兄。”
余音渐落,山水远去,二人身影于弟子房前渐行消失,须臾画面一转,已到了几月之后。
场景仍是云崖宫弟子房那处假山旁,此时那路上落了一地秋叶,暗黄干瘪的薄片被一群人的靴底磨来蹭去到凄凉残破,略显可怜。而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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