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蔚吃的开心,钱磊从开始切苹果开始就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父亲说的对,要想和王蔚和好,一味地做小伏低是没用的。只要钱磊做回自己,时间会慢慢弥补两人之间撕裂的缝隙。因为原来的那个钱磊,才是吸引着王蔚,从一个陌生人到交付身心的亲密恋人,一直爱着的那个人。
事实上,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钱磊也曾放弃过。想到从此之后跟王蔚可能会一别两宽,钱磊将自己关在禅境苑王蔚的房间里大醉3天,在最后一天凌晨,钱磊走到浴室里,打开花洒,冬日里沁骨的冷水当头浇下。酒醒,人醒之后,钱磊直接回了警局打了辞职报告,说走就走的去了当初和王蔚相遇的那个小城,还是骑着他那辆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破旧的铃木摩托,将当初跟王蔚走过的路又重新走了一遍。
景依旧,人却变成了一个人。难抵内心煎熬的钱磊随意找了个小酒吧,醉生梦死失联了将近半个月。钱父从周局那里得知了钱磊居然悄无声息地辞职的事,大为肝火地打电话找大儿子来解释,却死活找不到人。最后不得不动用了私人关系,才终于找到了快要醉死在小酒吧的大儿子。
托人将钱磊从酒吧捞出来之后,好久没出济南的钱父亲自上门,不由分说宝刀未老的用宾馆的拖把棍儿把人狠狠揍了一顿。
从小叛逆从没让钱父打实诚过的钱磊居然像块死猪r_ou_似的躺在地板上任由钱父棍木奉加身,一向信奉棍木奉教育的钱父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他扔了手里已经断成两截显然质量不怎样的拖把棍儿,质问钱磊发生了什么。
浑身酒气的钱磊这才翻眼去看自家老爹,问他:“爸!你说母亲,当初为什么要原谅你?”
钱父是不习惯与人交流,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钱母出事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钱磊当然不会是因为此事而颓废至此。那钱磊为什么还会有此一问?答案昭然若揭,必然是在钱磊身上,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猜到了八成事实的钱父沉默了,最近他没听说出了什么命案,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他长叹一口气,在钱磊身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道:“说吧,那个姑娘怎么了?”
钱磊半是自嘲的短促的笑了一声,反正他的父亲自诩正直,从来不干电视里常见的那种扔钱让人离开自家儿子,或者找人谈话威胁的事儿,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顿揍呗,揍死了正好。于是钱磊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不是姑娘。”
钱父闻言,还以为是自己想错了,于是问:“不是姑娘,那是什么事儿?能让你像条死猪似的躺在这儿,我钱正阳可没你这样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孬种儿子!”
钱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就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平躺在地板上,道:“爸,不是姑娘,当然是小伙子啊!”
“什么小伙子!”钱父说完,忽然反应过来钱磊是什么意思,登时气得给钱磊的胸口来了一拳头:“小伙子?!”
“是啊,小伙子。”钱磊仍旧一动不动,就好像那一拳头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又好像钱父那充满力量的一拳头是女孩子跟男朋友撒娇的小拳拳。
看着儿子眼睛里光芒尽灭的样子,钱父忽然就明了了钱磊的心思,他爱那个男孩,爱到其他任何的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钱父忽然间想起了自己和钱磊的母亲,想到当年钱母出事儿的时候,自己心如死灰般的心情。于是纵然生气,钱父还是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问:“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
躺在地上的钱磊忽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嘴角因为强自抑制而微微抽搐着,他闭上眼睛,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看出自己的脆弱。好半天,才开口道:“那么冷的天,他被扔在工地的废墟上,身上只穿着一件丝绸睡衣。地上都是血,医生说那几乎是身体一半的血量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从icu出来,杨迪通知我去一趟医院,因为立遗嘱需要受益人在场,他有东西……有东西要留给我。我才知道他居然得了脑胶质瘤,爸,你知道吗?那是恶性癌症啊,我和他同吃同住那么长的时间,居然都不知道!我应该早发觉的,可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我甚至连跟他一起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是啊,连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能发觉呢?我哪里还有脸再去见他。”
钱磊说着,不像是在告诉钱父事情的经过,而更像是在倾诉,倾诉那个男孩因为自己而遭受了多少苦难,倾诉他如今心中的苦楚。
钱父静静的听钱磊说完,直到他没有再开口的医院,才问:“所以你现在躺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等着那个男孩自己回心转意吗?”
“他不会的。”钱磊说。
他不会回心转意的,钱父听出了钱磊的意思。
“那你是放弃了?”钱父嘲讽着问。
“那我能怎么办?去他面前死缠烂打吗?”钱磊用跟钱父如出一辙的嘲讽语气回问。
“我从不知道我钱正阳的儿子竟然如此愚蠢!”钱父加重了语气去激钱磊道。
“随你怎么说吧。”钱磊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
“那个男孩当初究竟看上你什么了?就看上了你这把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软弱样子吗?”钱父问。
“激将法没用的。”钱磊张开眼睛,木呆呆地望向天花板,说。
“不是激将法,我是真的在问你,那个男孩当初是为什么看上你的?”钱父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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