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研究生来到孟雪面前,他们想请她“签名售书”。孟雪笑着回答说,“签名售书就免了,我签名送书吧,不过你们得帮助我干点活儿。”
第二天上午,那几个研究生帮孟雪抬来了一个桌子,摆在学校大门口侧边,“东南研究院”的巨型牌匾的正对面。桌子上铺了一块白布,桌子前面垂下红色的布幔,那上写着:以客为尊,为您提供一站式综合服务。桌子上摆个塑料三角标牌,就是那种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领导人物身边的职务标示,可孟雪的那个上面却写着:东南研究院服务站,旁边是一摞自己的小说。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在去东南研究院的必经之路上,她开始边听英语边“守株待兔”,对撞树的“活兔子”送上一本书,做起了不批发、不零售,只是礼仪上的赠送捆绑业务来
袁骅驹看着孟雪一个业务单子接一个业务单子请他签字确认,很是奇怪,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不肯下问。没几天,他签字的手腕酸疼了,于是,他酸溜溜地告诉孟雪,月底一起算。
孟雪在路边摆摊接业务连续几天后的一个上午,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向学校门口驶去时,车窗缓缓地落下后又升起来,车子进入学校。快到中午时,孟雪收摊,匆匆忙忙回到学校实验室,迎面撞上高教授他才从韩国参加学术会议归来。高教授对孟雪说:“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孟雪点点头,忙放好东西,跟随高教授和博士生们向他们定点的川菜馆走去。
“孟雪,”高教授语重心长地说,“你的经济很困难吗”
孟雪一愣,然后无言地沉默。高教授略一沉思又说道:
“我真慨叹现在的单位用人怎么会如此地错位啊这么大好的时光,你能做出比在那里摆摊重要不知道多少倍的事情,真是一种无端的浪费啊”
“是,我所付出的时间远远超过这时间里收效的价值,”孟雪有些无奈地说,“可是,我在争取一种做人的尊严和个人能力的认可,反正领导让我做什么,我都能做好”
“呵呵,”高教授认真地看着孟雪的脸,认真地问:“如果领导让你去偷,那你就努力去做个飞贼吗”
说得孟雪忍不住笑了,可那浓重的苦涩挂在嘴角,钩在心里。此时杨博士从后面赶上来,满面春光地对高教授说:“高教授,我准备本周六举办婚礼,请您去做婚礼主持人啊。”
“好啊,好啊,恭喜恭喜”
高教授连声道贺。杨博士对孟雪说:“孟雪,请你帮我组织一下我们所的人,大家平时太忙了,趁这个机会一起热闹热闹”
“好好,”孟雪满口应承,又问杨博士,“新娘是谁啊没有换吧”
对孟雪这样半开玩笑的唐突问题,高教授和杨博士都笑了。接着杨博士和高教授开始研讨一个新的课题项目,孟雪的脚步缓缓慢下来。高教授的话不得不让她去思考,那简单的一个比喻却道出多么深刻的人生之理东南研究院的工作和一个博士学位,她不得不放在天平上,重新衡量一下二者的分量了,可是,舍弃了工作,哪里来生存的来源呢高教授根本就不知道孟雪的家里发生了什么
“我不吃你的、不用你的、不住你的,我有份工作,能够养活我自己”
她甩给陈忱的话,和她离开家的情景历历在目。是的,如果不是边工作边读书,她一定会把工作干得很出色的,她想着。
吃罢饭以后,下午上班时间,孟雪还是来到东南研究院,到了办公室,同室的小钱慌里慌张地告诉孟雪说:“上午的时候,所里几个部门的领导在我们办公室里,对你在路边摆摊接业务的事情,争论不休有人说你打劫了我们院里的业务挂在自己的名头下,有人夸你服务做得好,总之,全院的人都对这件事情恼火呢”忽然看到袁骅驹进入办公室。小钱吐了下舌头把余下的话吞回肚里,若无其事地在那里装着敲电脑键盘。
“孟雪”袁骅驹很不耐烦地叫道,“你可真够麻烦的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已经跟院领导解释不是我要你去的,是你自己选择的方式明年你看看哪个部门好,选择一下吧”
“怎么了”孟雪吃惊而不屑地说,“我接业务怎么了我没偷没抢怎么算劫呢我带着客户到院里来,方便了客户,留住了客户,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吗好,我去找院长”
“找院长”袁骅驹反问,“可能他没空啊,今天下午,我们要开全院职工大会”
孟雪没有理会袁骅驹的阻拦,径自来到院长办公室,进门,院长似乎正要出门。看到孟雪,就请孟雪坐下,和颜悦色,根本不是袁骅驹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院长,我接业务”
“啊,这事”院长看看手表说,“走,我们马上到大会议室,开全院职工大会,讨论我们的业务和明年的市场开拓”
当孟雪走进院大会议室时,两百多名职工似乎都到齐了,无人指挥齐刷刷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她的身上,俨然一年前刚刚走下竞聘的演讲台时的情景。孟雪再不似从前会为竞聘结果而喜怒哀乐形之色,此时的她沉着、冷静、轻松,对人们交头接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恰好看到老蒋身边有个空位置,于是,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哎呀,”老蒋笑嘻嘻地把头凑过来,低声说,“孟博士,你可真行啊,我们院的职工可都很佩服你呢”
“嗯”孟雪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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