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月魂的时候,满脑壳就尽想着这些。“事实上占有这个世界的是你们女人。”
我对尚青青说,“男人什么也没有。”她坐在我一旁瞧着我把月亮的色块画成了粉红,“月亮应该是白的,”她说。
尚青青已经很多年没画画了,她的感觉也迟钝了。“月亮是女人的肉色。”我说。
那天晚上彭来了,骑着一辆铃木125,穿得很讲究。他有大半年没来过了,他还不知道秋兰的死。“秋姐呢”彭东张西望道,把他手中的头盔放到了茶几上。我说秋兰已经死了,彭惊诧得兔子样蹦了起来,“秋姐死了,好久死的”“4月份,”我说。彭瞪圆的眼睛像两颗板栗,“真没想到,”彭说,“秋姐是个很好的人咧,性格真的好,一下就死了”这时尚从内房里走出来,头发绾在顶上,穿件无领口的紫色羊毛衫,露出了圆润丰腴的颈脖。“这就是我同你常说起的彭,”我对尚介绍说,又望着彭,“这是我旧情人,姓尚。”彭的眼珠子又瞪圆了,“你好,”彭说,起了下身。尚一笑,“你还没泡茶,”尚对我说,就走过去泡茶。尚把茶递到彭手上时笑着说:“呷茶,久闻你的大名了,何老师经常对我说起你,真的哩,说你常常给他点业务。”“哪里哪里,”
彭客气道,“是我经常麻烦何教授只是这一次我确实不知道何教授家庭有了变化”
彭对尚的印象很好。“你妻子是生活型的女人,蛮好咧。”
出门后彭夸奖道。我说:“你看得起罗。”彭又问我什么时候结的婚,我告诉他还没正式结婚,要等秋兰一年祭日以后才结婚,“反正就这么回事,”我最后说。彭说他这次回国可能会呆一到两个月,要办些事情,还要帮两个朋友办出国手续。彭要我画点画放在家里,他走前来拿,“最好是多画些。”他说。我说:“看吧。”自从秋兰病以后我一直未画过一张国画了,这样一懒下来,又觉得赚那点钱没意思,我又不缺钱用。
再说我自己想认真画几年国画,挑200幅好作品自己办画展,玩点名气,说不定还真能玩出点名堂来。我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彭,我只是说:“看吧,等我把这一阵子忙过来再说。”又补充道:“你的这位新嫂要重新布置房子,还要搞新家具,女同志就是这样,你只能就她的势。”
尚青青一心要把秋兰涂在我身上的阴影抹去,她很天真,以为把家庭重新布置了,把家具换了,秋兰就会从我记忆里一并换出去。这是无法人为的元钱卖给了一乡里人。
简直是送她花5000多元订做了三间房子的组合家具,客厅还请人吊了二级顶,晾台也用铝合金和茶色玻璃做了封闭式晾台。她把卧房布置成粉红色,墙上贴了花纹图案的粉红墙纸,地上铺着粉红地毯。“这是情感色彩,”我看着说,“这很刺激性欲埃”“国外的卧室都是这种颜色。”她强调说,“粉红是一种舒服的美。”但是在家云的睡房布置上,我坚持白色。“莫让这种色彩影响她学习,”我说,“女孩子兴奋起来还看得书进白色是纯洁无暇的象征。”因此三间房子三个色调客厅是紫色的,连百叶窗也是紫色的,虽然乍看不伦不类,却别有一番情趣。家里原先的东西除了一个两尺高的花瓶那是我在工艺美术社时自己画自己跑到铜宫去烧的一只古色古香的花瓶,什么也没留下,所有的家电她都折价退给了朋友或同事换了新的,就连窗帘布、台灯、钟、茶具、酒具她都换了。
她开始还打算把那只古色古香的花瓶也送人。“你莫动它,”我火道,“这只花瓶等于我从前留下的梦,这同秋兰没有半点关系。
你想把秋兰从这个世界清洗掉,你莫把我也扔掉罗我还要活命呆。“尚青青就让这只花瓶留下了。于是这美好的花瓶就成了秋兰的象征,高傲地挺立在赭色的矮柜上,不论是午睡或早上起来,我总要盯着它看片刻,回想一点我过去的生活。”你是美的,“
我对花瓶说,“我的过去全装在你瓶肚里了。”
1989年“五一”国际劳动节我和尚青青又结婚了。我们没办酒席,只是买了些糖和水果,来的人也不很多,不过是些同事。他们对我的新房大加赞赏,认为布置得舒雅客气,继而又称赞尚能干并且会生活。他们对什么都是满意,只对门框上的对联不满意。
“怎么贴幅这样的对联,何老师”“那要赶快撕了,丑,真的丑。”
“这对联真的要不得,太好笑了。”他们大声议论着,很高兴的样子。这幅对联的上句是:“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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