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盗贼翻到院子里,偷摘了树上最大的一个苹果。摘下之后,盗贼发现苹果还太青,根本不能吃,于是骂骂咧咧地将它丢进垃圾箱。
农民就是那只可怜的苹果。
马唯利笔试考了370多分,成绩公布那一天,他乐得屁颠儿,脸上挂着范进的表情,一头扎进了卖店准备开瓶香槟庆祝。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成绩单,简直乐昏了头,突然感觉角落里也有个人看着他微笑,让他不寒而栗。马唯利惊恐地抬头,发现农民正在柜台后面冷冷地盯着他,那笑容很惨淡。
站台上到处都是哭声,送站的哭,被送的也哭,有小姑娘也有老爷们儿,有平铺直叙的也有跌宕起伏的。卢真乘坐t83次列车回北京,那里等待着他的有月薪五千的工作和端庄秀丽的老婆。卢真把头探出车窗,对我和农民说:“你丫哭一个吧,也好让我有点成就感。”
“滚人家都是功成名就,喜极而泣。我俩都tm这模样了,你还有没有点良知”
“我怎么都觉得没气氛呢。”卢真晃着大脑袋说。
“要气氛那您老自己干嚎两声啊。”
车就要开了。一听见吹哨,卢真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两行清泪,比上眼药水都快,大陆演员要是有这功底儿,那奥斯卡提名早就手拿把掐了。
“妈的,我都哭成这样了你们还笑”卢真说。
傻x,还记不记得入学时香山的臭老道给你卜的那一卦
我停了笑,很郑重地对他说:“你不知道了吧,我和农民看着你毕业了就好像我们自己也毕业了,对于我俩来说,唯一的,最隆重的毕业仪式,就是在今天,像这样把你小子送上火车,以后再看着你小子荣华富贵”
我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我看见农民也哭了。
火车缓缓地开动,站台上的哭声彻地连天,真的让人心醉。其中以卢真的哭声最大,哭得最傻,鼻涕眼泪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看着火车慢慢淡出视野,心里像一枝开败的花,再也无法抗拒的凋零:
大学,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好几次,我也想哭,在没人的时候,我会把毛巾铺在脸上很认真很虔诚地难过一阵,可是毛巾还是干的。
那是不是就代表我没哭
隋棠此时也完成了毕业答辩,之后到高新园区的一家日本独资企业做前台。前台的工作极其枯燥,每天八小时都在台子上度过,早晨九点准时上班,我称之为“坐台”,晚上六点按时下班,我称之为“出台”,下班前还经常有鬼子上司来马蚤扰,邀她坐顺风车“出台”。来了客人,隋棠要负责接待,称之为“接客”。前台不是隋棠的理想,她的理想是去电台,电视台做播音员或者主持人。然而我们的第一要素是生存,理想只是茶余饭后的奢侈品。广电中心不需要新人加入,生活却需要你为千余元的工资折腰。
大学四年可以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比如,可以让一个自卑的人变得自信,如果他自信过了度,还有可能变得自负,如果自负也过了度,没准儿会去自杀。同理,这四年也可以让一个尼采一样牛叉的人从嚣张恢复到自负,继而自信,亚自信,直到自卑。四年前,也就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看谁都不顺眼,感觉自己前途无量,活生生一尊没捞着爆发的活火山。那时,我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等老子毕业了后来,我发现自己原来是座休眠火山,有气无力,纵有一肚子的雄心壮志,只能在自己心头翻腾。
四年过后,我再也不觉得自己牛叉,并且明白了有很多人呱呱坠地的时候就注定了比我强。
如果在胚胎阶段就有思维,我会祈求上帝给我一副好皮囊,这皮囊仅仅用“好”来形容是不够的,一定要巧夺天工盖世绝伦。5岁拍广告,10岁出唱片。长大就更牛了,去海选,拍戏,当模特
如果上帝的手一哆嗦,把巧夺天工刻成了鬼斧神工,那也没关系,要就要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创意。如果长了一副修长的脸就去当主持人,如果长了一副饼子脸就去办个什么社说相声。
如果这个胚胎的长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很遗憾,第一条路暂时封死。那就期待父母是某公司的ceo或者是高官再或者有点什么海外关系。
如果父母既不是ceo也不是高官也没有海外关系,那就拜托父母多多努力,在这枚胚胎长大成丨人之前成为ceo,高官,弄出点海外关系。
如果以上要求通通达不到,那这枚胚胎的未来既悲惨又堂而皇之用“奋斗”去创造吧。
我的长相距离偶像派有一定差距,并且身无长物,不像某些主持人生得那么诡异。我的父母都是工人,我家祖宗十八代里连个居住在沿海城市的都没有,更不会有什么海外关系。所以我常常感到泄气。
悲惨的胚胎长成了悲惨的一代,有成就的寥寥无几。我正在目睹着这个城市里同龄人奋斗的艰辛,运气好一点的,找到了月薪三千的职位,于是每天拼死拼活地耕作。运气不好的,每天拼死拼活地寻觅着这样的职位
我想起政治书上记者采访放羊娃的那段。记者问他:为什么放羊他答:剪羊毛卖钱。记者问:卖了钱做什么他答:娶婆娘。记者问:娶了婆娘做什么他答:生娃。记者又问:生了娃做什么他答:放羊。
那是别人的生活,正在成为我的。
但我知道那不应该是隋棠的,以她的优越条件和能力绝对可以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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