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不见的然脸色苍白得可怕,身上没有一处完好似地凌乱地扎着绷带,几处地方还漫出点点猩红。
他的身体趴在地上,却仿佛用尽了力气抬着头,那里面的光如同利刃、冰凉刺骨地向面前之人——坐在上座的“主公”。然的嘴角蠕动了一下,看他愤恨的眼神,几乎想要冲上前去将对手撕裂成碎片,但是他喉头轻滚,瞪得再用力,却仍旧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相对于然的狼狈不堪、被他那样充满恨意地盯着的“主公”则是悠闲得太多。
“……哦?我以为你已经不能动弹半分,居然……”沙哑中的寒意似有若无,我几乎能够想象出说话人略微挑了下眉毛,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还能有力气打破茶盏……水月,”
说话的男人沉吟半分,突然点了水月的名字。
“……是,主公。”
“我不是吩咐过,在他的饭菜里的药量要不断增加么?”
听到“药量”两个字的顺间,我的手猛地一抖,玄铁匕首在糙墙壁上划过,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这个动作发出的声音极轻极轻,但是从我这里仍旧能够看到,正要答话的水月,却因为我这一下动作、眉毛轻微地皱了皱,
“是,请恕卑职疏忽。”
“……疏忽?”男人的声音幽幽重复了遍水月的话,随即突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疏忽’!哈哈哈哈……水月,想不到你居然也会有说这话的一天!”
怎么?我看着面色不怎么好的水月,难道他说“疏忽”这种话,很奇怪么?
“我从小便让你与世隔绝地长大,不接触外界人和事……”
“是,主公。”
“你可知为什么?”
说话的男人悠然自得地突然问道,似乎不把还躺在地上死命等着他的然当一回事。
“……”水月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卑职不知,主公。”
“哼、好一个‘卑职不知’,”对于水月的回答似乎不是很满意,那人便是连声音都变得更加冰冷,“我就是看不惯俗世那些个虚伪肮脏,才全新隔绝你和这个世界的接触,本以为你的灵魂至少能够保存干净清透,却没想到……哼,当初你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可是不会回答这一套话的;怎么,出去了才一年多,回来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了?”
“……”水月原本放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了紧,没有答话。
“我倒是问你,”那“主公”轻轻地开口,声音冷得叫人发憷,“……我给你的匕首呢?”
“……”水月低着头,没有回答。
“怎么,倒是不跟我说你‘掉了’?”
“卑职……不敢撒谎。”
“……是么,”那主公的声音渐渐地轻了下去,随即缓缓地笑起来,“……那你告诉我,你腿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嗯?”
“……是……”水月犹豫了半天,怎么也没扯出一个漂亮的回答,随着他沉默时间的加长,整个偏厅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说不出来了?”男人的指尖抚着自己的下颚,消瘦线条的侧脸猛地转过来,声音却是依旧悠然自得——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屏风后面呆着的,究竟是谁?”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从屏风的缝隙里正对上“主公”暗灰色的眸子,他的年龄看上去不过也就是二十多岁,但不知为何、让人觉得莫名恐惧的,却是他脸上和缓的笑。
儒雅温润,平静亲切。
越是平静的温和的笑,越是让人觉得在那副面具下面,藏着让人不清的思想,他甚至连暗灰色的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但我看着他的容颜,心底却莫名地涌起一股违和感。
“主公……”水月的不知所措和慌乱,似乎还想拉回这个男人的注意力。
“既然都来了,怎么,不出来和你的然相见么?”
躺在地上的然听到他的话,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同牢牢地盯住这个方向。
而我深深吸气,缓慢地、跨出藏身的屏风。
“暮兮兮。”
那男子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更盛,“你的身体果然对‘欢颜烟’产生了抗药么?让我猜猜……”他手指缓慢地抚着下巴,似乎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的眼睛笑眯眯,深得让人猜测不到他的心思,
“或者……
那颗不见了的‘生离’,果然是被你拿去……”
我不敢去看地上躺着的然的表情,被我见到他这样狼狈的样子,或许他宁愿我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等待他的守护,也不愿意被我见到他现在、无力得连语言的能力都丧失的模样。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看着那“主公”的眼睛,手里的匕首仍然牢牢握紧,被布料和我的手缠在一起,
“派水月这样监视着我,接近我,你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派水月,可不仅仅是要去‘监视’你,兮兮,”他的脸上笑眯眯,避开我的问题,亲切地唤我的名字,“我吩咐他的,是‘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只要不杀了她,便去尽情地伤害暮兮兮’。”
“……!!”我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派儒雅气质,为何说出口,却是这样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我以为没有灵魂的东西,便会完全接受我的命令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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