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空气里又是一声迅猛攻击动作带起的“唰”一声,我紧紧闭起眼,等待着随即而来又一下爆炸般疼痛,心里自嘲地安慰自己:再痛不过如此。
左手心的桐木温暖如斯,带给我信念和坚定下去的勇气:
离,我说过,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
空白的时间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加漫长,待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呆住。
然的衣襟飘飘荡荡,然的黑目里冷漠得一丝温度也没有,然紧紧地捉住了钱小姐想要劈向我的手掌,他嘴里清浅却清楚的声音,一字一句:
“……不要动。”
本该是冰凉刺骨的声调,可是为什么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这样地暖意融融?他虽然对着钱家小姐说话,但是那墨色深如黑夜的眼睛却牢牢地盯着我,疼痛模糊了我的判断力,
“手腕好痛……兮风……”钱家小姐就像突然变了个人,这下皱起了可爱的眉头,娇嗔着对着紧紧捉住她手的然撒娇。
“暮。”然打断她的话。
“诶?”钱家小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暮公子。”然依旧看着我,对钱小姐的语气淡漠疏离,纠正着她的称谓,“天色不早了,钱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
“可是……”
“钱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说完,放开了钱小姐的手腕。
“好、好吧,哼……这次就先放过你!”钱小姐一跺脚,转过身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然缓缓地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他始终捕捉着我的视线,脸上的表情淡淡、看不出端倪。
“……”我不说话,疼痛让神智尤其清醒,喉头的甜腥渐渐清晰,却被我用力压下去。
“唉……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用背去接别人的全力攻击,若是我再不赶到,你又要如何……?”
“……”我还是沉默,看着他似乎揉进了温暖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是真的么?他眼睛里面的光芒和热度,难道不是暗夜里月亮造成的错觉么?
“……真是不安生的姑娘……”
他的眼神或许不是我的错觉,就如同很久之前的那个下午,阳光透过窗檐进屋内,然好看的侧脸也随之融化在这暖艳艳的阳光中,倒映在我琥珀色的眼睛里,他说“唉……受不了你,荡个秋千都不安生。”
不安生。
不安生……
很久以前的然在阳光下的脸,和现在的脸渐渐地重叠在一起。
大概是痛过头了吧……我想,竟然连心口都翻起了些微的酸痛;那样的然,那样对我说话的然、温润地对着我的笑的然,还会回来么?我几乎是贪婪地盯着然看,生怕自己若是再开口,就会让这样的然在我面前突然消失。
然伸手轻轻替我捋过散乱的头发,动作那样自然而处于本能一般;却又在触到我脸颊皮肤的瞬间如同从一个须臾的梦里惊醒,猛地收回了手,连眼神里的光也消失不见,
“你伤得很重。”
他说。
“我知道,”见到他眼中潮水一般退却的情绪,我喉头的甜腥似乎更加重,渐渐地快要克制不住,“但是离很需要这个……给他服下去,和上我的血、给他服下去。”
“可是……”
“拜托你,”我伸手拉住然的衣袖,用上了几乎是自己全部的力气,“拜托你……他不能死掉……他说过……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
我缓缓松开握得牢牢的左手,现出里面的桐木,完好的花瓣在暗夜里散发着幽幽香气,上面的温暖直透人心,我却渐渐地感觉不到……
“拜托你……然。”
喉头漫上的腥甜味道猛地冲口而出,脏污了然漂亮的白色袍子。
“……好,”然的眉头皱得死紧,让他的脸上仿佛带了一种悲痛的表情,“我答应你。我会救离,我会……”
……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只觉得后背扩散开来的疼痛真是要命,渐渐吞噬掉清明的意识、和感官。最后只记得然的表情这样悲痛,不就是弄脏了他的袍子么……
我心里想。
这个小气又洁癖的家伙,一点也没变。
夜深人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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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兮风几乎是用踹的踢开了自己住的房间,如此温雅飘逸的男子,将厚重木门“嘭”地一声踹到墙上的时候,惊得守夜的丫鬟迟迟不敢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将怀里的人儿放置到房内最大的木床上,然后翻出了随身携带的所有药品,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心里这样沉重而嚣张的惊慌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自从白天看到她和钱小姐的争执,心中就始终牵挂,甚至产生了“既然这样重要,不如帮她在院子里偷采颗桐木吧”的想法,越是心惊于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就越是无法控制,不知不觉竟真走进了种植桐木的花苑。
远远地看到床上这位脸色苍白的女子被钱家小姐一掌击中后背的时候,整个心都像被尖细的鱼线一圈一圈牢牢捆绑,猛地收紧,几乎要勒出血痕。如果说白天看到她要举手打钱小姐时,心里泛起的是对于她那种行为的违和感和不相信感觉;那么刚才,心中对于钱小姐猛地腾起的剧烈愤怒、又是什么?
钱家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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