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行一开始着实被这气势给惊得懵了片刻,待他回神过来,更为恼怒了。裴东行更是勃然大怒:他对阿霁的印象还停留在一百年前那个跟在顾枕澜屁股后头的小弟子上,觉得自己肯跟他好好说句话已是平易近人,却竟被他手下人这样呵斥,脸上焉能挂得住?
裴东行神色一暗,冷笑着活动了活动手腕。
阿霁只当没看见,端起桌子上头的茶,呷了一口。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更加激怒了裴东行,裴东行厉声吩咐道:“给我拿剑来!”
裴东行这些年虽然一直待罪,早就失了势,可他大弟子的名头毕竟还在,底下的道童也不敢太过违逆他的意思,便要去拿剑。观善真人终于有了动作,他不轻不重地一拍桌子,威严地说道:“给我站住。”
那道童立刻站定,不敢再挪一步;裴东行一脸讶然:“师父……”
观善真人额上的青筋直蹦了两蹦,心道他这大弟子真是越大越没心没肺了!如今的沈霁怎是他惹得起的,他还当人家是从前那任他磋磨的毛头小子么?
再说,这沈霁又安了什么好心?一见裴东行,便拐弯抹角地拱火,分明是还记恨着旧事,来讨债的。
他这弟子活着几百年,怎么就不能长长脑子?
这么一来,他又不由得羡慕起已故的顾枕澜来。虽然天妒英才怪可惜了,可毕竟有个成器的徒弟;再想想自己,毓秀山庄好大的基业,可惜几个弟子却各有不足,也不知道待自己羽化登仙了,何去何从呢。
观善真人这些年愈发感觉到自己修为停滞不前,连身体都大不如前了。他活了千把岁,早将生死看得淡了,对飞升也没什么执念,唯有他实实在在付出了心血的山庄和弟子,叫他割舍不下。
观善真人这么一走神,也不过片刻功夫,却看见裴东行已将旁边小道士的佩剑给抢了下来,冲着沈霁走了过去。观善真人勃然大怒:“裴东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了!”
原来,阿霁身后那几个随行的男人,刚才又趁机跟裴东行“眉来眼去”了一会儿,就差在脸上写上“挑衅”二字了。裴东行又不傻,如何能忍?这才有了刚才观善真人见到的剑拔弩张的那一幕。
顾枕澜算是看明白了,阿霁带着那三人,原来既不是为了撑面子,也不是为了做帮手,而纯是搓火用的。
裴东行被他师父喝得十分委屈,却也不敢违逆师父的意思,只好垂着手在一旁站定,只不过手中的佩剑可没还给道童。观善真人现在是多一眼也不想看见他,索x_i,ng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过脸,专心同沈霁攀谈起来。
阿霁应对得体,不卑不亢;可也架不住有人存心要挑错处。他与观善真人没说几句,便听裴东行y-in阳怪气地说道:“如今这年头,后生都这么不知礼了?前辈客套乃是前辈的宽容,我们做晚辈的却不该纵着x_i,ng子来。”
他这话却不是对着阿霁、而是对着陆西城说的。只见陆西城将头垂得极低,根本不理他这话茬。
裴东行就有些尴尬;可没想到今日的客人十分“体贴”,阿霁对尴尬的裴东行微微一笑:“裴先生,观善前辈平易近人,愿意与我论个忘年交,我又怎好拂他的一片好意?只不过这么一来,怕是要委屈裴先生喊我一声‘世叔’了。”
阿霁脸皮上的功力更在顾枕澜之上,不过天机山与毓秀山庄如今分庭抗礼,阿霁修为又高,与观善真人平辈论交虽然不敬,却不牵强。裴东行可气坏了,他二话不说,已一把将剑拔了出来。
观善真人出手如电,一弹指又将那剑弹了回去。他冷着脸,对陆西城吩咐道:“送你师兄回去,以后没事就不要让他出来丢人了。”
裴东行愕然站在原地,陆西城只得伸手去拽他:“师兄,走吧。”
裴东行本就被关得有些神志不清,这会儿功夫又经历了这么一番大起大落,心境更加不稳。他现在满腔怒火,可是打不着沈霁,又万不敢对师父发泄,可巧撞在枪口上的陆西城就倒了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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