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现在竟无话可说。他想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都因为林生黎复杂又慈爱的目光封在了喉咙里,根本生不起冷嘲热讽之意。
正当此时,屋外开始响起了一阵轻缓而又无节奏的敲门声,听起来十分的漫不经心,又格外的带着一点轻蔑的意味。
秦砚皱起眉,将容曙挡在自己身前,警惕的看向门口。
林生黎跪在地上,突然笑道:“来了。”
秦砚心中一紧,迅速反应了过来,又有几分茫然,宫中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发现,情况发生了变化?按他们智商,估计没这么快,那么……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心中的疑问,门突然被踹开了,有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前。
秦砚斜眯着眼,吐出了几个字:“太子殿下。”
容陌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所以他胸有成竹的站在门口,直视着秦砚想将他的身体构造分割下来,好好研究一番的目光,甚至还对容曙含笑的点了点头,报以安慰的目光。
如若不是他的衣角短了一些,还真有几分正义凛然的意味。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有实质性,容曙竟然真的安定了下来。
几乎同时他们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你带了多少人来?”
他们皆是一愣,秦砚又率先开口,命令他道:“让他们走。”
容陌闻言,轻轻的笑了一声,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秦砚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在容曙的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抹了一刀,血顿时飞ji-an出来。
容陌脸色一变,过了片刻,却笑出了声:“要杀便杀了吧,他估计也没有几天好活的了,他现在死了至少还能在史书上,留下光辉的一笔。”
意外遇敌……不,以身涉险,最后英勇就义。
起码在他死后,还有这般大的荣耀,将他的一生的污点掩盖了。
“这不是很美好吗?”容陌眉眼弯弯,眼中甚至还含着笑意,没有半点紧迫感。
秦砚乍一听,也忍不住笑出声:“果然,和殿下就是起不了冲突啊!”
容曙的脸色却变得奇差,不禁破口大骂:“逆子,朕养了你十八年,你就这般狼心狗肺的报答朕了。”
容曙自然是不想死的,他的皇帝梦还没有过,够。做皇帝也不过短短十三年,自己却为了这一把龙椅,与他人,宗亲,甚至是父母争了三十多年。
现如今,即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愿放手。荣华富贵,权势滔天,无论脚底掩埋了多少红颜白骨,自己也在所不惜。
人的贪念并非是奢求自己得不到的,而是对已经得到的生活贪婪的妄求。
容陌眼中含笑,似乎全然不在意他说的话:“是啊,你当初伤害我的母亲时,她定也是这般想的。”
她将一生爱恋报于您,你却避如蛇蝎,将她的深情以待误以为是y-in谋诡计。
容曙的目光却倏然间放柔了:“你果然还是芥蒂当年的事,但是你现在过的不好吗?你身上穿的衣服,夜里歇息的地方,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
容陌笑了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这一身成成衣,皆是母后特地托薛家缝制的,没拿过宫里的半匹布料。她被你囚禁的那段时间,可没闲着。”
或者说薛襄像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早就托裁缝和宫女,给薛家带了信,将他从七岁到十八岁的衣服皆定制了。
“况且我吃穿用度都是用母后留下来的钱,怎么算的上皇帝的呢?而我每月的俸禄,现在也是在给庇护所的开支负责。”
“你!”容曙气得脸色发青。
秦砚却没那么好的耐心,直接提起了刀,用力一挥。
☆、山河(拾肆)
林生黎单手握住了刀刃,尖锐的刃尖很快刺破了布满厚茧的手掌,暗红色的血液都是喷涌而出。
容曙愣了愣,不禁动容,含糊不清道:“林总管……”
林生黎没有分神,而是随便甩了甩手上流淌的鲜血,就伸手去夺秦砚手中的匕首。
林生黎今年至少四五十岁了,身手却仍然十分敏捷,甚至与正当盛年的秦砚不分上下,可见平日不曾疏于锻炼。
林生黎灵活的躲过了秦砚的一记横踢,并试图与他搭话:“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想收你为徒,甚至没有因为你挂出灯笼,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责骂你吗?”
秦砚没有如他所愿的开口询问,只是抿了抿唇,毫不客气的提拳,挥向他的脸。
他很清楚林生黎不是在无病呻|吟,更不是在求他看在旧情的份上放水,只是在向他告别,从此陌路。
林生黎也不在乎他是否接话,即使脸上挨了一拳,也不在意的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看出来你是故意的。”
秦砚脸上的表情很难得的松动了一番,林生黎趁机在他脸上砸了一拳,又抿着唇,笑着道:“毕竟不是谁假笑和假哭,都跟我刚入宫时看谁都不顺眼,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对皇上又特别不爽时,一样糟糕的。更何况,你眼中都是不屑的神色,明显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我虽老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种程度。。”
容曙虽心知他不是在骂自己,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热。
毕竟当年先皇私服微访时,将他带到宫中的手段不甚光彩,甚至称得上是“诱拐”了。
果然,一提到这个话题,林生黎脸上的愤恨之色就再也掩饰不了了:“容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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