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北问:“那些东西, 能不能,撤回?”
秋芒沉默了两秒钟:“北哥你玩我啊?我搞了半天才侵进去,你以为跟喝口水一样简单啊?”
“不是。”
秋芒说:“我没这技术, 要不然你去把学校总控室的锁给撬了,从那撤。但那里有监控, 我才不会跟你半夜跑进去呢,别人还以为我去偷电脑的, 我吃饱了撑的啊?我不要面子啊?”
游北:“……”
他挂掉手机,对陈其年说:“不能。”
“完全没办法?”陈其年问。
“没办法。”游北本来也不是很诚心想撤回,秋芒说不能的时候他就放心了。
陈其年问:“我们去找值班的老师开门呢?”
“理由, 是什么?”游北问, “卖了秋芒?秋芒会被,开除的。”
陈其年:“……”
“大概是,天意吧。”游北淡然地说, “是命运。”
陈其年:“…………”
游北想了想, 很不情愿地说:“但是,贴在,校门外, 的那些,打印件,我可以,让人撕掉。”
陈其年:“还有打印件?!”
游北假装看天花板。
“好吧,那你先让人把这些撕了。”陈其年说。
游北不情不愿地给人发短信。
陈其年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要不然, 我们还是去学校试试,不说是秋芒做的。我知道总控室的备用钥匙藏在那里了,我去引开监控室保安的注意,你和秋芒赶紧去总控室。学校里面晚上保安也不会太认真守着,一般都在打瞌睡。实在不行,我们就说从小道消息听说的这事儿,是谁干的不知道,就赶紧来补救了……”
陈其年还没有说完,秋芒又打来了:“二愣子让你撤回的?”
游北没说话。
秋芒叹气:“行吧,让他别急,我试试看。”
游北挂掉电话,对陈其年说:“他说他,试试看。”
陈其年只能先寄希望于此了。
一个小时之后,秋芒打来电话:“幸不辱命,搞定了,北哥你得请我吃两顿饭了。不对,撤回难度比发出去高,五顿。”
游北:“好。”
“那我先睡觉去了啊,元气大伤。”秋芒打着呵欠挂掉了手机。
游北看向陈其年:“听到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陈其年的心里面仍然有些不安,叮嘱道:“以后有事先和我说,不要瞒着我。”
游北点点头。
陈其年既然已经知道了崔烈如今的本性,自然是比起以往更不想搭理他,可回家吃早饭的时候,他奶奶一个劲地叮嘱他这段时间要陪崔烈一起上学放学,千万别再让人打了,再打就要住院了。
以往游北假装吃醋还好,如今崔烈被打成这样,若游北仍然不许陈其年和他玩,就怕奶奶和爷爷会从“小北真可爱”倒向“小北太不懂事了”,因此陈其年及时在桌子下面按住游北的大腿,不动声色地答应了。
就快结束暑假补课了,这几天先应付着,时不时再找点理由跑路就好。陈其年这样想。
因此,陈其年和崔烈一起上了学,而游北不远不近地跟着。
陈其年担心被崔烈看出端倪,一路上还得装出仍然代替游北很内疚的样子。崔烈则是非常温柔的样子开解陈其年,却又透露出对身后游北的畏惧。
崔烈越是这样,陈其年身上的j-i皮疙瘩就越盛。
即使陈其年如今已经知道了崔烈在装,再来看崔烈演戏,也仍然难以看出破绽,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其年忽然担心起爷爷和奶奶来。如果被崔烈发现了自己也是重生者,并且与已经看破并疏远他了,他会不会将矛头改而朝向爷爷和奶奶?
那,要怎么和崔烈继续周旋?学校有宿舍,想个办法把崔烈送宿舍来吗?
陈其年焦虑地思考了整个早自习,直到第一节 课上课,老师走进来,按照惯例放下投影布,打开电脑——
全班寂静了三秒钟,随即爆了。
陈其年正低头翻着笔记本,听到声音疑惑地抬头看过去,一瞬间愣住了。
大屏幕上面,赫然是崔烈的照片……不,应该说是崔烈的过往“档案”幻灯片。第一张照片就很劲爆:是崔烈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各处被人用马克笔扭扭曲曲地写着侮辱性的词汇,而崔烈的表情是麻木的。
若只是第一张这样被霸凌的照片,倒也罢了,同学们先是义愤填膺,可随即,他们就看见了第二张照片,啊,不,是视频。
视频似乎是有人从楼上往下偷拍的,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崔烈。那是一个僻静的巷子死角,崔烈蹲在地上,低着头,拿着什么东西不断往下捅,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动物叫声。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崔烈慌忙地站起身,转身跑了。
班上的女同学们猛地尖叫了起来。
——在崔烈离去后,地上赫然是一只浑身是血的流浪猫。
陈其年听到同桌的尖叫声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后座的崔烈。
崔烈仍然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幻灯片,仿佛不知道周围的同学都在看自己,仿佛没听到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很有那么些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气质,只是和这些时日在人前总无比怯懦的样子不一样的y-in沉的脸,终于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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