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他呆呆地看着血泊里的茜茜,他的头疼得要命,他的脸木木的,好像失去了感觉,他重重地将右手摁在了右脸上,用力地擦了一下脸,顺势抹向了嘴,然后捏着下巴,又顺势滑向了脖子,接着又滑向了口,滑到口位置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下来,捂在心脏位置不动了,他张着嘴想叫,可是他的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横在那里,任凭他身体里如何撕心裂肺地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换来嘶嘶的嘶吼声。他的眼泪拼命地冲撞着他的眼眶,他的心是如此的痛,他把左手也拿了上来,盖在了捂在心脏位置的右手上,他使劲地用两只手往里按,想要止住疼痛,可是他的心却更加疼,他把右手抽出来,只用左手按住心脏,右手开始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左手背,后来,他敲击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猛,心脏受到的撞击和压迫感,让他想要咳嗽,很快,他咳出了声音,接着他爆发出了一声颤动天地的悲鸣,痛哭出了声。
覃晴跟鲜于冲上前,鲜于护住覃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覃晴则去拉杨义,“杨义,走啊,怪物就在附近,走啊……”覃晴害怕极了,她一边用手去捞杨义,一边草木皆兵一样的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四周,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证死亡了,只是她第一次觉得死亡来得是那么快,那么悄无声息,甚至没有一丁点征兆,在独眼怪物身前逃命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怕,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死亡追着她身后,她也许逃得过,也许逃不过,可是现在……死亡可能潜伏在任何一个地方,可能在任何时候,夺走她的心脏!!!“走啊,杨义走啊,求你……”她的眼里雾气升腾,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发着颤。
杨义依然痛哭不已,不肯离开,鲜于低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一耳光打了过去,杨义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呆呆地看着鲜于,“你哭够了没有,你现在是要看着我跟覃晴也像你女人一样死掉吗?”鲜于跟覃晴一起硬把杨义拖了起来,把他拖到了湖边。覃晴擦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站了起来,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瞟了杨义一眼,杨义也刚好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来,两人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猛然对上,那是怎样的眼神啊……覃晴像是触电似地,忍不住往后缩了一步,覃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没有任何光亮,只有痛入骨髓、凄入肝脾的悲凉。
这就是失去爱人的痛吗?这样的痛跟剜心相比到底哪个更痛呢?覃晴忍不住想,因为衣服都湿了,风一吹的时候,她有些冷得发颤,但是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冷所以发颤,还是因为害怕身体在发颤,她的s已经被鲜于拿了过去,拆开来,擦干,再重新装起来,因为害怕子弹受潮卡壳,鲜于把打湿的弹夹整个都丢掉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弹夹重新装好,递给了覃晴,覃晴接过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稳了稳心神,提醒自己,关键时刻,自己不能掉链子,稍不留意,自己可能就完了。
幸存的8、9个警察也已经向她们的方向靠了过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做过哪怕一个手势,所有人都自发地面向外肩并肩地围成了一个圈,把杨义围在了中间,所有人都一边焦急地把手里的警用手枪拆开来,擦干,再重新装起来……很多人因为害怕怎么装都装不上,还有人把零件掉在了地上,颤巍巍地捡起来,又掉在地上,又捡起来。
很快,覃晴背后弯身捡弹夹的一个警察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扭动了起来,是怪物!!!怪物又开始攻击人了!!!!!众人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神都已经被完全击垮了,特别是覃晴,这一天实在是太漫长,太漫长了,她先是跑了将近一下午,又跟着他们去救人,然后又在车上逃到了天亮,先前更是奋不顾身地当了诱饵,她太累了,也太害怕了。她只是个女人啊,只是个女人啊,现在怎么办呀,该怎么办,能怎么办?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是什么东西,从什么方向,又是怎样发动攻击的,这种未知让人的恐惧感来得更强烈,覃晴感觉自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前后左右都是万丈悬崖,而她一个人站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一动也不敢动。
是什么呢?如果是炼狱里来的怪物,那么凝成了实体的,我们应该都看得见,如果是刚逃出来的灵体怪物,我跟覃晴也应该看得见啊,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鲜于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他其实没那么害怕,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两个月之后多半也会死,比起死,他更多了一份懊恼,他不知道这种看不见的恶魔到底是什么,他懊恼自己保护不了身后这些人。
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增援部队已经过来了,听起来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滨湖路,甚至已经到了街的另一边,很快就会过来了,所有人心里都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这次死伤得比上次要严重许多,死亡的占了大多数,他们不确定他们是否还会过来搜寻这边的生还者,也不确定增援部队过来搜寻的时候,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命见到增援的人。
覃晴抬头向四周张望,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南湖食府的废墟矗立在那里,覃晴想到了几天前,也是在这里,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覃晴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对她说:“跑啊,孩子……”,想起后来父亲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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