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竟然让附近一圈都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望着她。
谢葭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
僵持了一会儿。她在气势上终于获胜了,没有露出一丁点怯意或是躲避的意思,终于每个人都释然了。
那蓝衣少年便道:“是蒹葭苍苍的葭么?”
这少年长着一双会笑的眼睛。看得出来,他是很早慧的那种孩子,举手抬足之间俨然已经有了大人的风范。
谢葭轻笑,道:“是,老师给我起的。”
她叫“老师”,不叫“父亲”。不想自己特殊化。
于是那蓝衣少年便道:“我在族里排行第四,有人叫我虞四郎。字燕宜。”
他一开头,少年们便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自我介绍。但是又有些顾忌,紧紧地挤着一条线,不敢靠前。
谢葭过目不忘,一早上就记住了馆里十二个男孩的姓氏,排行,和名字。
她最关注的是坐在自己四周的三个。前桌虞燕宜,同桌萧辰逸,后桌一左一右分别是秦子骞和南旭尧。
上午和下午分别两堂课。
下午上课,谢嵩又给了谢葭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时候他从历史开始讲。今天讲的是夏商周,有意思的是,他讲青铜器。青铜器上的铭文,和巫祭的文字,其实都代表了那个时代的文字特色。古朴,简短,带着一种野的纯真。尤其是那种吟唱的表达方式,谢嵩对其称赞有加。
因为谢嵩讲课很生动,所以谢葭并不觉得这样双管齐下有点难以接受。何况谢嵩并不要求他们背诵下午的课程。历史永远是最广博的,大约谢嵩是在用这种方法熏陶一下学生的文学情,希望他们的眼界不被束缚。
放学以后,另给了谢葭一本《弟子规》,但并没有特别的交代,留了轿夫送谢葭回去。
有不少男孩放学之后并不急着回家,而是三三两两聚在花园里说话,一边等着自家的轿子。
谢葭也在等知画洗完笔洗砚台之类的东西归来。
虞燕宜看着谢葭手里的《弟子规》,道:“葭娘还没读过《弟子规》?”
谢葭淡笑,道:“老师说这不过是识字的玩意儿罢了,让我自己随便看看。”
虞燕宜毕竟年纪小,当时谢嵩启蒙的时候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毕竟要给学生们打好思想道德的基础。虞燕宜自己也花了大力气才读懂《弟子规》。听谢葭这样说不免有些困惑。
谢葭解释道:“我前年落了水,时常躺在床上。闲暇时便自己看书认字解闷。老师觉得,《弟子规》我是能自己看的。”
她这样说,沉默寡言的萧辰逸就看了她一眼。
随便说了几句话,内院的轿夫就来了。
谢葭轻快地从石凳上跳下来,跑了几步,突然回了一下头,笑道:“明天见。”
顿时众少年一怔。这种招呼方式……还真是奇怪。但让人觉得很舒服。
虞燕宜看自家的轿夫到了,便也笑道:“葭娘,明天见。”
后又玩笑似的朝萧辰逸道:“萧六郎,明天见。”
顿时大家哄笑。谢葭已经上了轿子,走远了。
回到蒹葭楼,轻罗迎了出来。看谢葭和知画面上都带笑,便也松了一口气,忙让洒扫丫头接了知画手里的东西,张罗着让谢葭休息。
轻罗道:“第一天上书院,元娘可觉得累?同窗可有顽劣之人?”
其实还是担心她女娃的身份。
谢葭低头喝茶。
知画兴奋地道:“元娘聪慧过人,公子们都喜欢和元娘说话。”
轻罗端了一杯茶给谢葭,也面带笑意,道:“那就好了。”
谢葭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放松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神经,后道:“知画,把我的功课拿出来,我做完再用膳。”
知画答应了一声。
做了作业,吃过饭,轻罗服侍谢葭去沐浴。
“元娘,收拾着就寝罢。”
谢葭梳了梳垂在前的头发,低声道:“我想点事。”
轻罗低声问:“可要准备些甜点?”
谢葭回过神,放下梳子,道:“不。轻罗,我们文远侯府,和卫氏将军府……很熟悉么?”
轻罗一怔,后道:“咱们和将军府本来就是故交。本来侯爷的嫡妹早就指给了将军府的三老爷,没料想三老爷和老将军一起战死了。我们四姑娘是自愿给卫家守陵,说是生是卫家人,死也卫家鬼呢。皇上都赞扬她的气节。”
谢葭讶然:“父亲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那为什么郡公爵府里只有谢嵩一脉,而且原主的记忆里竟然一点关于叔伯兄弟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轻罗笑道:“难怪元娘不记得,分家的时候,元娘还小呢……”
说到这儿,她又有些犹豫,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谢葭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淡淡地道:“不用避讳。”
轻罗这才轻声细语地道:“听府里的老人说,夫人怀了头胎的时候,胎儿要六个月的时候流产了。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所以调理了六七年,才又怀了元娘。所以元娘的比大娘还小七岁……”
难怪。一般在这样的侯门贵族,非常注重嫡庶之分。为了给嫡妻体面,也是为了保后宅安宁,一般嫡妻怀孕之前,通房也好,妾室也罢,都是用药的。嫡妻生第一胎之后,最少也要个三四年,才轮得到小妾和通房生孩子。
沈蔷七年未出,所以刘氏才……
不对!
谢葭猛的一凛:“你说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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