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一只手臂,五指微启,手掌背对着脸,挡住了本来会投射在额头上的橘黄色光芒。
没有「啪」的声音,宛如一种既定程序,刺眼的光线倾泻得令她头疼。
她的不适感结了对现实的失望,凝聚于準备往右侧墙壁狠狠敲下去的拳头,成为自暴自弃的推力。
为什么会这样。不管自己多么努力,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连阻碍那道使人心烦的光线,连让自己稍微感到安心,这点极为渺茫的事情都做不到了。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光用绝望这个字眼就能形容得了。
握紧的拳头在橘光映照下不停发抖,可是它始终没有搥向石壁。
她丧气地缩起膝盖,十指交错在骯髒的小腿上,让轻颤的手掌与小腿保持一点接触。只能是一点。如果紧密地贴手脚,会让她感受到恐惧。肢体接触不是什么令她高兴的事情,哪怕只是自己的手与脚相互触碰,也会产生不快的排斥。
她将头往后仰,直到压住髮丝的后脑勺被墙壁挤得不舒服为止,才鬆开力道,往左边微倾。这个动作产生的拉扯感,让她觉得脖子甚至可能因此扯断也说不定。她就维持这个动作,瑟缩于湿冷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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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像还有点时间。在卫兵带着她那分早餐来到这儿以前,应该还有五分钟,或十分钟,或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吧。这段预料外的空档使她苦恼。一旦身体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思考就会变成很痛苦的行为。
为了不让脆弱的自己就这么昏死过去,她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今天的早餐有汤就好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倒还无所谓,但连水也不给,那实在难以忍受。她想,不管哪种汤都好。可以的话最好能加些肉或蔬菜,不然,豆子也行,再不然,从这儿附近的尸体上挖个两、三团蛆,加几把杂草煮锅热汤也无所谓。管它添了什么料,只要能让身体暖起来就好了。虽然留守的卫兵们可能难以下嚥,对待像自己这样的俘虏,即使是虫子煮的汤也算是种奢侈吧。
可是,同样一种奢侈并不能套用在那些乾乾硬硬的麵包上。那些自丛林彼端运送过来的麵包往往会被虫子吃去大半,剩下的则是分给战俘们的粮食。比起熔在汤底的幼蛆,潜伏于树林间的虫子实在可怕得很。不过,从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似乎还没染上什么怪病。
万一在这个地方不幸得了怪病,那只会有一个下场。
她绝对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被烧死。更何况那些人还会将得病的战俘扔进树丛中,等到她被怪病或猛兽袭击得奄奄一息时,才肯将她活活烧死。与其接受这种结局,现在她说什么也要活下去。
她听见门外传来了谈话声,但交谈的两名女子是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在沟通,讲没几句,其中一方突然大声叫嚷。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昨天那位送饭的卫兵。两人互相叫骂一阵之后,她听到积了水的靴子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那有点噁心,而且正朝她这间走来。她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想像那个怪人,并且祈祷对方会直接越过她这一间、往后头剩下的一间牢房走去。当卫兵手中的钥匙在空中叮噹作响,她的祈祷速度整整加快了一倍。结果,钥匙孔发出的尖锐声响遍牢房,而外头射入的光线迫使她停止了孤单的祈祷。
一名高大的女子弯下头朝牢房里环视,很快就发现了缩在墙角、抱住双腿的她。也许是房门本来就设计得太小的缘故,她的头几乎挡住了外头的光线。室内光源也没强到能照亮她的脸庞,从牢房里头与她对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那人的脸正对着她,没有上下摆动,黑漆漆的眉毛皱在一块,好像在打量,又好像在发呆。接着,她用有点奇特的口音问道:
「海蒂?伯恩?」
她是在叫我?海蒂直视她黑黑的脸,缓慢地点头。确认完自己的身分,对方便将身体缩回门外,转身对站在她后头的卫兵讲着海蒂听不懂的话。即使她坐在地板上,依然看不见那人的侧脸,最多只到她的胸口。曝晒在灯光下的肌肉结实得可怕,好像从小就特别训练似地,既坚硬又厚实,色泽是匀称的深麦子色,上头浮起可怕的血管。
她们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这次则是那位她过去一个月来天天都见过的卫兵闪了进来。她穿着小上几号的衬衫,从侧边看,发育良好的胸部露出了一截,但那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卫兵在她正面蹲了下来,挡住从外头往里面瞄的女子的身影。她伸出纤细的左手,然而当她以单手抓住海蒂的双腕并将它们高举时,海蒂马上否定她只是个瘦弱女子的印象。海蒂因为她粗鲁的动作稍稍向前倾,卫兵则是一手举着她的双腕,一手顺着她的腕部往下滑向左肩,最后在接近腋下的地方抓到一枚以髮丝缠绕在手臂内侧的小铁片。卫兵注视着海蒂的双眼,不发一语地将铁片连同几根交缠在一块的坚韧髮丝拔掉,海蒂感觉左臂一阵刺痛,但她无法抱怨。卫兵继续她身,又在另一条手臂上抓出竹刺与碎玻璃片,这些通通都以头髮绑住后缠在手臂或手指上。这真是不要命的抵抗。她察觉到卫兵的动作渐渐参了情绪在里头,加上等在外头的那个人又用令人生气的口吻向这边唸了几句,换做是她也会不开心。恼人的继续下去。她被迫脱下上衣时曾试图反抗,可是连日来的饑饿夺去了她的力气,那件又髒又臭的衣服最终还是离开了她。许久未经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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