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初中二年级的数学和英语能教吗?”穿制服的大檐帽问道。“没问题,这是我的强项。”这时我才打量他,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双了两层的双眼皮,深邃而又幽深的眼神,那是长期审查犯人在逼供时的眼神,在电视里见过,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要是把他孩子教不好,指不定他会采取什么惩罚措施。天啊,你可真会开玩笑。
“你是学什么的?”“计算机。”“礼拜六、礼拜天上午各两个小时,能抽出时间吗?”“没问题。”我一五一十地回答,生怕自己交代不清楚受处罚。“好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时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我赶快从提包里拿出纸和笔,以褚遂良的笔走龙蛇之势挥毫着。他从我手里接过看看,抬起头看看我说:“你叫路一雄?”“是的,你叫我阿熊就行!家人都这么叫的。”“好的,阿熊,再见!”说完关好车门,一溜烟的走了。我的心啊,怦怦地跳着,不知道高兴还是惧怕,半天还没缓过神。
我一直忙着练习power的制作,早上送n_ai,加上系里的琐碎事,恨不得自己一撕两半,周六到了,难得睡上一个好觉。躺在被窝里,感受着太阳光带来的丝丝暖意,让屁股蛋尽情地被太阳舔舐着。“阿熊,下面有人在大门口找你,开着警车来的。”室友走到我床前。“知道了!”我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室友,把枕头压在耳朵上。“开警车的?”我突然坐了起来,室友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定是大檐帽,我寻思着。我以军训标兵的速度穿衣服、刷牙洗脸、叠被子,所用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当冲到楼下时,远远地看见一辆白色的车停在大门口,车顶装着警报器,上面赫然印着“e”,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步子很重,像是带了枷锁,之后就要步入人间地狱。
他也在人群中搜寻,看到我走来,从车门里摆摆手,我冲他笑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我的表情,我想那笑容肯定是世上少有的僵硬。
“阿熊,上车吧?”他摆了一下头示意我坐进去。我在门口楞了半天。他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就解释道:“今天公务在身,没来得及换车,开过来了,没有影响到你吧。”他微笑着说。看到他微笑的表情,一扫我对他的恐惧心理。“没事!”我也微笑着坐上了车。
车徐徐前进,我大气不敢出,憋着气,生怕一不小心放个屁,让这尴尬的气氛更尴尬。“你老家哪的?”“信阳固始的。”“哦,家里都还好吧?”“好。”我突然有种想知道他叫什么。“认识也有一个礼拜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我姓郝,单字‘仁’,以后叫仁哥就行。”他说完我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姓好啊,名字也好,抓犯人的不用说就是特大的好人,犯人一听你的名字就不会再做坏事了。”他也哈哈大笑起来,车里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无影踪。我们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市公安分局。
下了车,停当好,我们直奔三楼。
门打开了,屋里有个瘦瘦的孩子,很秀气,穿着很休闲,竟然跟他是个极大的反差。一个胖一个瘦,一个浓眉大眼,一个秀眉细目。他看见我并没有怯意。仁哥对他说:“阳阳,这是刚给你新请过来的路老师,可不能再把人给气跑了!”说完跟我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这小家伙根本就不会怕人,他老子在的时候装的像温顺的绵羊,他老子前脚刚出门,就变成了一只猴子,翻箱倒柜,上蹿下跳,自吹自擂地说着自己搞恶作剧的战绩,俨然把我当成是透明的。我心想:小兔崽,老子要是修理不死你,老子就不叫阿熊!
他折腾了一会,突然变得很乖,说:路老师,你先坐。其实我不是不乖,只是请来的老师都是女的,我不喜欢跟她们在一起,足球不会踢,乒乓球不会打,玩都不会玩,没劲透顶。天天都逼着我做作业,真是烦死人了,我一心想着撵她们走。对了,路老师,你会踢足球、打乒乓球吗?小时候你是什么样子?他连珠炮一样说个没完没了。
我刚坐下就发现不对劲了,伸手一摸,口香糖牢牢地沾在屁股上。他哈哈大笑,像是凯旋归来的将军。我本来想生气的,转念一想,要是这样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我面无表情地说:阳阳,明天要是有空我陪你练练,你要是能打败我,我拜你为师!“好的,一言为定,驷马难追!我会想尽办法收你这个徒弟的。”他信心十足地说道。
他说完这话,我心里就犯怵了。我本来只是逗他的,没想到他真的较起真来,乒乓球还无所谓,高中时我练过,足球就不行了,今年足球课刚开,我那运球技术自己心里清楚。我转头一想,毕竟十八的斗不过二十的,就略施小计。“你爸爸恐怕不会答应,他让我来是帮你辅导文化课的,而不是辅导足球和乒乓球。”“没事,他明天会外出,不会管的,而且——而且他支持我踢足球、打乒乓球。”我一看没辙了。心想:现在的孩子咋恁聪明,懵都懵不住。我像他这样的年纪,傻乎乎的,就知道自己院子里有几根草,家里都养些什么动物,其他的就什么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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