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玦转身就走,宋远道横了妻子一眼,叫住他,“你去哪儿?”
“我去赎罪。”
这几日连受了诸多打击,再加上给秦篆下葬那天受了凉,秦夫人染了病,这一病便几日不见好,卧病在床修养。
寻医问诊,衣食起居,处处要钱,秦蓁问锦娘预支了月钱,才堪堪解决了燃眉之急。
但长此以往并不是办法,必须要快点让母亲好起来。这几日她夜里不睡,绣出了许久成品,但也弄得满手是伤,新伤旧伤,两只玉手痕迹斑斑。
以前,她是秦家的小姐,从来不会为银钱之事发愁,就连绣活也是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的,她的手虽巧,经验却不甚老道,如今终于吃了亏,总刺得伤痕累累。
过了晌午,她想起自己在药铺的药还没拿,用绣囊兜了十几个铜钱出门去。
没曾想才出府门,便撞见了宋玦。看样子,他等候已久。
秦蓁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唤了声:“宋公子。”
宋玦没想到她会变成这副模样,布衣荆钗,疏朗清华,但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他不忍心,终是叹道:“你过得不好。”
秦蓁没有理会地往外走。
经过他身边,右臂却被一把攥住,她挣扎不得,宋玦皱眉道:“既然过得不好,为什么要和离,你可以不用吃这份苦的。”
被攥住的臂膀有点疼,秦蓁突然哂笑,这笑声太冷,宋玦猝不及防,心中莫名一紧,她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宋公子不用模糊事情始末,分明是和离在先,秦家被人算计在后。更何况,宋公子你说错了,我过得最不好的日子,不在太学,也不是现在,正是在你们宋府。”
宋玦的手僵在半空中,他道歉:“对不起。”
“和离之时我说过,你不欠我,这声对不起太多余。”秦蓁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们家虽然没落了,可也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怜悯和那些所谓的补偿。”
“是我对你不好……”他的声音很艰涩,几乎吐字困难。
秦蓁摇头,“再说这些都没有意义,那些往事我一点也不想回想了。秦蓁有事在身,不奉陪了,宋公子自便。”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头也不回地离开,每一声“宋公子”,都像一声讽刺。
若是重来一遍,他不会这样,一点都不给她机会。如果他知道,他的心会这么不安的话。
墨汲认真地询问了一遍自己女儿的意愿,“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个年纪正该嫁人了,朕问你,你真的决定要和温如初在一起一辈子?不后悔?”
“呃……”每次被问起终身大事,墨廿雪都斩钉截铁,这还是头一次犹犹豫豫,摇摆不定,“要是我以后后悔了,那怎么办?”
“……”
墨汲默了半晌,“那还能怎么办,你是朕的心头宝,来日你皇兄继位,你还是他们宠坏的妹妹,都会给你做主,若是姓温的对你不好,大不了一脚踹了这穷小子,再找一个就是了。”
虽然温如初将来不大有可能是穷小子,但墨廿雪听了心里还是很感动。
“那就温如初了。”
“那好,朕替你观察一阵,要是他确有才华,朕提拔他做个官也是应当,这事先就这么定了,回头朕把聘礼扔到温家。”
“……”这回轮到墨廿雪无语了,为什么要娘家出聘礼,这不是婆家的事吗?还有,父皇说“扔”,好粗暴好直接。
墨廿雪糊里糊涂先暂定了婚姻大事,她自己只觉得有点惆怅,不料雪海阁的两个丫头却炸毛了。
“什么?公主,不可以!”
墨廿雪瞄了一眼比自己还激动的浅黛,“为什么?”
沧蓝长叹,“这件事,不说将来,公主说不定明日就后悔了。”
她语气里的确定让墨廿雪嘟了嘟嘴。
不过,第二天墨廿雪从榻上爬起来,立刻就后悔了!
沧蓝和浅黛对有这么个主子表示很无力,墨廿雪死马当活马医,找她们商议对策:“你们说得对,这件事我决定得确实太草率了,虽说我当日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可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随便应承。现在的情况……要不,我逃婚吧?”
浅黛奉劝一句:“公主,您要悔婚,趁着皇上现在没下手直接说不就完了吗?”
“我当然可以直接说!”墨廿雪低吼,“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嘛,温如初都知道了,那怎么办?”
沧蓝一直没说话,突然温婉地与墨廿雪对视,曼语道:“公主以前,不是一直很喜欢温公子的么?”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墨廿雪蹙眉,回答得有点苍白。
“哪里不一样?”
“总之、总之就是不一样!”墨廿雪怒了,拍桌!
以往要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沧蓝都会配合地摆出惊恐状,但这一次却没有,“公主现在想象一下,若是沈公子得知了你和温公子的婚讯,会怎样?”
四两拨千斤。
是啊,会怎么样呢?会不会还在牵肠挂肚,会不会伤心?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第一次有一个人,只要想到他会伤心,她都感同身受。
第三十九章 深情总似无定云
“公主……”
两个丫头看着公主发傻,傻了片刻,墨廿雪深以为然地点头,“我觉得你们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沈阙那个混蛋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得跟他说清楚。”
“说、说什么呀?”浅黛一面用拳头堵着笑一面隐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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