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点点头,吩咐一句:“多放点糖。”
碧珠点头应了,总算是忍不住笑出来:“还有一整碗的苦药正熬着呢,我看啊,还是留着糖迟些儿再用吧。”
谢晚春嘟了嘟嘴,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不觉眨了眨,没出声。等她见着碧珠去了外头,屋内的门合上了,方才对着一直默然立在边上的梅香问道:“怎么了?”
梅香垂下头,清秀的五官看上去好似温水一般平平淡淡,压低声音道:“蜀王府之事,今日事发了,蜀王已被周相下令关押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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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到底是呆在内院里,虽有陆平川那边的锦衣卫暗卫有心递消息,但没有太详细的。
或者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远非梅香所言的那般平静简单。
今日朝间,蜀王府世子直接换上了全套的礼服,上了殿弹劾首相周云不告君上、不过三司,竟敢私令属下拘囚当朝一品亲王,以其用心,当真可诛。
蜀王府世子亦是年过而立之人,虽说折子乃是连夜叫幕僚长史拟出来的,可他念得却是十分有感情,一边哭,一边念。待他说到老父竟被拘囚下狱更是气恨,泪水涟涟,悲痛之处几乎字字泣血,看那模样简直就恨不能立刻就直接脱了鞋子把周云当场砸了个半死才好。
满朝哗然,便是御座上的皇帝也险些惊得坐不住了,只有周云不动如山。
周云看也不看蜀王世子,先令吴御史当堂直承江南盐务一案来龙去脉,说明每年都有近百万两银子流入胡家手下的钱庄。然后,周云再当堂呈上胡家家主所留遗书,他面上从容自若,说得十分明白:“胡三通深知此事事关重大,畏罪之前曾留书一封送到臣府上,直言这些银两一直都是通过胡家手下的钱庄流入蜀王府中。”周云略顿了顿,字字犹如刀剑,直戳人心,只把蜀王世子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戳了个半死,“皇上,蜀王乃是您的皇叔,当朝一品亲王,位尊而权贵,应是不缺钱的。可他每年私底下自江南收拢这么多的银两,臣度以其用心,恐怕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诛吧?”
蜀王府世子被周云这连消带打弄得脸色大变,只能直接跪地不起:“皇上,周云他血口喷人。”真要他如何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左右看了看。
蜀王府亦有许多拥簇,此时便有言官会意上前来,直接骂起周云来:“纵如此,也不是周相你直接抓捕当朝亲王的理由。倘真有罪也该走刑部程序,交由陛下论处。你这是知法犯法,目无君上,简直......”
那言官话还没说完,周云已经转了眉梢,抬眼望向对方。他面容极冷,眼眸极黑,神情便如犹如岩石一般的冷硬而漠然,声音淡淡的道:“我适才还没说蜀王府的银两用在何处呢,诸君还是请等我说完再来参我把。”一语毕,他漫不经心的一拂袖,紧接着开口,言辞犹如刀剑一般锋锐,“自胡家家主自尽之后,蜀王府上的胡侧妃已是暗暗认罪,写下口供,招认蜀王府用银两收买朝中官员,私练私军之事。人证物证俱在,皆是辩无可辩。”
接着,周云又叫人把胡侧妃的认罪口供送了上去,交由皇帝亲视。
此言一出,在场的那些原本想要为蜀王府讲话的人都已闭上了嘴,生怕被周云栽一个“被蜀王府贿赂收买”的罪名,银子好拿,可命还是最要紧的。
周云站在原地不动,好整以暇的接着道:“......因此,臣生怕事情拖长了会有大变故,这才当机立断,让人先把蜀王给拘了,否则恐会生出如先帝时二王逼宫一般的大变来。”
这是直接说蜀王养私军要逼宫啊。蜀王府世子只觉得腿软的发颤,鬓角含水一滴滴的往下掉,想要开口辩驳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起,只能咬着牙忍住,仓皇的开口叫道:“陛下,臣与父王冤枉啊!”反正这种罪,打死也不能认。
朝臣议论纷纷,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皇帝看着一团乱的朝堂也觉头疼,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摆摆手便道:“此事交由刑部处理,容后再议,至于蜀王......”皇帝想起胡侧妃信里说的那些事又念及周云口中提及的先帝时二王逼宫一事,不免暗暗咬牙,冷了声音,“先关着吧,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其他。”
还有朝臣要再劝,皇帝直接就叫退朝,只令大太监林忠招了周云去东暖阁说话。
等入了东暖阁,皇帝便屏退左右,只留了林忠在边上伺候。
皇帝先在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榻上坐下,略歇了歇,方才提起精神,与周云怒道:“这般大事,怎的先不和朕说一声。蜀王到底是亲王之尊,朕的亲皇叔,倘真有万一,你又要怎么办?”
周云平平以对:“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断断不会是无端污蔑。倘若真是臣有错,臣甘愿赔他一命就是。”
“怕人家觉得你不够赔呢!”皇帝到底是个软性子的,说了几句便又缓了缓,端起林忠递来的茶,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嘴,仍旧骂了一句,“你这又硬又臭的脾气,真真是多少年也改不了。”
周云此时也跟着缓了一声,轻声拍了个马屁道:“这也是亏得陛下圣度宽宏,这才惯出来的......”
皇帝吃软不吃硬,听到这一声便也勾起了不少旧情也就没再骂下去了,挥挥手指了指边上,道:“坐吧,把事情好好说一遍。”
周云这才谢恩坐了下来,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他到底是中过状元的人,文采极佳,总之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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