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伊莲娜的嘴脸挺讨人厌的,但毕竟是陆家先对不起人家……顾言抒想,一直到死,那封给那个法国女人的遗书都是敷衍的,是一纸不具备法律效力的谎言。
那个女人因为一个谎言就等了一辈子,临终时得到的依旧不过是谎言……
可怜可悲。
顾言抒以前一直以为法国人浪漫多情,即便她当年被公公抛弃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便投入别的男人怀抱,自此天南海北,两两相忘,各生安好。
但事实是,不分国界,世上总有无数痴人傻人痴情人。
这天开庭之前,伊莲娜女士不知所踪,就连席昭也没有了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坐着飞机和她一起回那边去了。
顾言抒坐在馨园外的一颗梅花树下,这时候繁华谢尽,梅林显得有几分委顿。她就着突兀的青石小坐了一会儿,起身时,看到姑姑推着轮椅来了,轮椅上坐着脸色清朗苍白的陆思齐,形容虽然憔悴,但显得很干净整洁。
“姑姑。”顾言抒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好起身走来,但喊了“姑姑”之后,对陆思齐又缄口叫不出了……
顾枫晴笑容端庄大气,描着精致的荧光红的唇,潋开淡淡的愉悦,她取下脖子上那条深灰的软毛围巾,替陆思齐戴上,“我和小抒说会儿话。”
“嗯。”陆思齐眼波淡淡的,却看得出幸福和安逸。
“姑姑。”一直到走开很久,几乎快走到徐老人的小木屋了,天色碧蓝得宛如洗练过一般,顾言抒也不隐晦踯躅了,“你还爱陆先生吗?”
顾枫晴摇摇头,“不爱了。”
不爱了?怎么可能?
顾言抒想到看着他们在阳光下缓缓相伴而来的身影,契合得近乎连成了一个完整的灵魂,她简直不能相信,可是顾枫晴的冷静和镇定,让她又不得不信。
可她还不死心——“姑姑,如果是顾忌我和九襄,你大可不必……”
“不是。”顾枫晴无奈地如是说道,“我和思齐,我们已经决定了,成为一辈子的知己。”
“我这个人,个性凉薄自我,其实我本来就学不会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也不习惯要牵挂谁,把谁放在心上。他以前向我表白,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心动了,可是我也拒绝了。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够爱,我不想,也不能耽误那么好的他。”
她们并肩走在梅枝疏影里,顾枫晴的脚步很慢,时而拨开一根瘦枝,有点怅然若失,也有点明晰彻悟。
“是我没有珍惜。得到了,也是得而不惜,后来错过了那么多年,蹉跎到如今这个年纪,爱与喜欢,更加只剩下了这么一点岁月磨平后的淡然,小抒,姑姑是觉得很遗憾,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现在你和九襄已经在一起了,你们就好好地走下去,你比我重情得多,爱得更深,我也不必担心你会重蹈我的覆辙。”
顾枫晴轻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不知道怎么了,顾言抒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离别的意味,她心中微慌,“姑姑,你是要去哪儿吗?”
顾枫晴驻足,她慢慢地望了眼梅花林外轮椅上的身影,绽开唇道:“嗯。我和他有过约定,这一次我要去亚马逊雨林,替他去看外边他不曾见过的沧海,圆他曾经的遗憾。”
这是对他的补偿,也是对她的救赎。她自负又骄傲,从来不屑对不起任何人,可是她欠了陆思齐一辈子,这是她还不起的债。
姑姑的眼神很清澈,也很坚决。
顾言抒沉默地垂下头没有挽留,但是她还是想不到顾枫晴会去得那么快,与她说过这番话之后,第二天一早就赶上了飞往巴西的飞机。
馨园恢复了以往的宁静,一切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陆思齐在这段时间顾枫晴的看护下,身体愈发好转起来。
顾言抒向学校申请取消休学的事情,暂时办不下来,大概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她决定睡饱吃饱、养精蓄锐了再继续投入学校生活。
对陆九襄来说,天有不测风云,在这种时候,顾言抒突然来了月信。
为防止老公晚上对自己索求无度,顾言抒把他推出房门,执意分房,理由却冠冕堂皇的:“陆先生,三十而立,你要克制。”
他很想淡漠地问她一句:“不克制会怎么样?”
不过可能结果会让自己吐血,陆九襄隐忍了又隐忍,最终不发一言,沉默地看了她很久。
久到顾言抒撑不住,自己先脸红了,躲躲闪闪地说:“那个,那个就先这样吧,我去睡了,你最近肯定也很累,早点睡吧……”
轻轻柔柔的声音很容易瓦解一个人所有的武装防备,陆九襄也不能免俗地软弱了一下,顾言抒跳着脚后退半步,扣着门“啪——”一声。
老老实实、结结实实地把陆九襄挡在了门外。
陆九襄真是又气又笑,对她倍觉无奈。但自己也不是死缠烂打非腆着脸皮往上凑合的人,转身离开了。
门外似乎没有了动静顾言抒才敢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看到果然走了,庆幸了一小下。
这个姿势撅着臀,很诡异很不对,走动之后感觉自己快要血流成河……
生无可恋的顾言抒爬回自己的床,仰面睡也不敢,趴着睡也不敢,侧身睡更不敢,披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蓝白菱格的粽子,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了几个圈,她困了,意识阑珊地撑着眼皮想,吃饱睡饱,看来是不成了。
其实比她更难捱的是陆九襄。
冰冷的床,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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