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灏应了一声,只觉浑身酸软无力,痛得厉害,没过多久,便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醉莲 第七十三章
“父王, 你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离月站在离幽面前,却离得很远,冷白色的衣袖飘飘,如折尘而落的仙子,不失粉墨,却一脸凛然,看著离幽的眼神,清冷淡漠,有些不同年纪的疏离。
“什麽怎麽回事?”离幽明白他的孩子,她的性格与他如出一辙,虽然透著天性的顽皮与可爱,但骨子里的清冷冷漠,即使面对亲如父亲的自己,也没有丝毫掩饰。
她以後必要掌握苗疆,继承他的一切,太多感情,不是好事。
离幽端起茶盏,热气升腾,透过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他微微垂目,神情慵懒而淡泊,轻轻吹了一口,道:“你想问我什麽?白予灏的眼睛吗?”
离月咬了咬唇,肯定道:“父王,你能救他!”
离幽喝了一口茶,径自享受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才放下茶盏,淡淡道:“我不能救他。我也救不了他。他眼睛瞎了,既然连肖烜都救不了,那我也没办法。”
“怎麽可能!?”离月惊呼:“父王,那蛊虫是你的东西,你怎麽可能……”
“月儿。”离幽叹口气打断她,走到她的身边,目光一瞬间变得慈爱起来:“能保住他的性命,对我来说,已是不易,那雌虫何等厉害,白予灏每日喝的药中,早就加了我的血,如果不这样,他早就死了,还能熬到现在?”离幽顿了顿,想了想,又道:“现在只瞎了眼睛,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造化?”
离月脚下一抖,退了一步:“那、那就是说?”
离幽道:“即使瞎了,也能干很多事的。白予灏毕竟是肖烜的徒弟,以後的生活,应该还能自理吧?”
离月走回去的时候,脑中混混沌沌的,她不知该怎样解释,她以为父王必定会有办法,奈何离幽也不是神,他也有保护不了的东西,也有做不到的事,所以在她生下来的时候,自己的娘亲,才会撒手人寰。
离月突然觉得很哀伤,哀伤得不知该怎麽办才好,走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她愣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肖烜坐在床畔,闻声,回头望来,见是离月,又喜又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麽。
白予灏也醒了,微微挣扎著想要起身,两只眼睛有些茫然地睁著,却空洞如初,有些木然。
离月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实情,只是给肖烜比了个手势,没敢出声。
肖烜一下子跨下肩膀,有些微微的失望,垂目想了想,将白予灏按回床上,笑道:“不要紧张,是伺候的丫鬟,送吃的来了。”
白予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自己默默地躺回床上,老老实实地盖上被子,眼睛却不肯再次闭上,空洞洞地看著上方。
肖烜摸了摸他的头:“别多想,天还没亮,再多睡一会儿。”
“师傅……”半响,白予灏才呐呐出声,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今天的夜晚,时间好长呢……”
肖烜愣了一下,心中禁不住的有些苦涩,也不知该怎麽回答,白予灏却突然住了声,过了好长时间,都不说话。
屋外豔阳当空,寒冬早就过去,金灿灿的阳光倾洒进来,长长的柳枝随风舞动,空气清新,百鸟齐鸣,春风和煦,一切,光明而又美好。
离月顿时有些想哭,眼眶通红,她跨进一步关上房门,慢慢的,走了过来。
“师傅……赢冽,他怎麽样?好了吗?”
肖烜连忙答道:“他很好,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顺利,不过……”肖烜看了离月一眼:“月儿曾经偷偷地给他用过东西,那恰巧公虫的天敌,这时安分著呢,慢慢的,在君赢冽身体里,会成为他的养分,不会有什麽後顾之忧。”
白予灏这才长抒了一口气,脸上也顿时有了一丝笑意:“太好了,我救了他。他好好的……就行了……”他慢慢地呢喃,一字一顿的,空洞的眼眶中,忽然就有了一点s-hi意,浸s-hi眼角,却流不下来。
离月憋著不敢出声,她不知道此刻她该去说什麽,只是暗暗的,擦了擦眼泪,有些慌乱地看著白予灏呢喃。
“你好好睡,天亮了,我再叫你。”肖烜隐忍而坚定,他知道眼睛对於平常人来说意味著什麽,他更知道一副好的眼睛对於一个圣世天下的医者来说意味著什麽,白予灏曾是站在人所仰望的高度,然而没了眼睛,他就算想仰望,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这就是差距。
白予灏淡淡的,笑了笑,眼眶却有些红意:“师傅,我睡不著了……”
肖烜微微动容,然後嗯了一声,垂下眼帘。
“我想起来走走了。”白予灏忽然道:“好好走走,再去看看赢冽和想想,师傅,你说可好?”白予灏说的很客气,客气得有些淡淡的疏离,他的眉间夹杂著微微的欣喜与惆怅,肖烜弄不懂他的意思,过了半响,想著蛊毒未深,应该还不会发作,才犹豫著说了声好。
然後白予灏就笑了。他笑的好像是真的很开心,略带笨拙地下床,脚底摸索著鞋子的位置,用了很长的时间,甚至比常人多几倍的时间,才穿在脚上。
白予灏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只是自己慢慢的,拿来衣服穿上,他脚下不稳,有好几次都险些跌倒,肖烜体贴地将一切妨碍他的东西移开,然後等他慢慢地梳洗穿戴整齐,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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