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容了三年,不管多任性都被呵护在她的手心里,始终习惯了她一步步的上前,也习惯了等待她上前与毫不费力的得到,即便定下亲事,尚且以为两个人还有转机,于是迫不及待的回帝京,可等待的不是得到与她又一次的上前,而是人去楼空与消声灭迹。
才知这些消息时,自己还是赌气的,甚至心中怪怨她的任性与狠心。直至那时,自己还在筹谋与算计,还在有恃无恐的笃定她没有别的路。阑珊居的三年,她与皇甫策朝夕相处,已是无名有实,放眼整个帝京,这般的娘子谁家敢娶?不管她愿不愿意,为侧妃也要为嫔妾也好,也只有皇甫策这一条路可以走,她都不可能再有别的出路。
这世上,最不该本算计的就是真心,最不能算计的也是真心,因为你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被真心狠狠的耍弄了,得到深重的报应。三年的朝夕相处,自己一次次的驱赶,天天不许她去东苑,她还不是每次都去?自己天天说尽诛心的话,甚至逼的她举着鞭子相对,即便挨上一次,也有故意的心思,只因她打完后会更后悔,更小心翼翼。可不管两个人闹成什么样子,第二天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她还不是一直腆着脸去讨好?
是啊,算计筹谋了所有,却是忽略了自尊。皇甫策孤身在阑珊居时,所有的傲骨与愤怒,不过是自尊作祟。可贺明熙往日里,何尝不是自尊自傲之人?
在阑珊居东苑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贺明熙的,所有的掌控都在她的手中,生气也好,发怒也好,甚至谩骂也好,她都能不在意,因为她知道皇甫策即便厌恶至极还是走不出去,只能依靠她的给予。可当皇甫策做回了太子,不再需要她的给予时,两人的地位就不再对等了,太子对她的苛责和恶意就变得不能忍受,也不那么理所当然了。
不管落魄到何种境地,她依然是骄傲的贺明熙,即使没有跋扈的资本,即便失去一切,她绝对不会对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祈求。她要得不是富贵,也不是太子妃之位,她要得是一颗平等对待的心,与相等的感情。
在阑珊居时,这些她都可以竭尽全力的为自己争取,但当她自认为没有争取资格的时候,或是当自己争取之人,有践踏她真心的能力与权利时,会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她可以面对皇甫策任何的不公平的对待与肆意妄为,因为皇甫策遭遇了太多的骤变,也失去了一切,只剩下满身的病伤。她可以做那个施舍的人,但是绝对不可以做那个被施舍的人。
是以,她不能对太子卑躬屈膝,更不会对太子亦步亦趋,爱若珍宝。当地位发生变化的时候,她心中的爱意,就会失去了所有怜悯与忍让。她原本对待皇甫策的一心一意与所有的感情,都会成为对太子的卑贱索取,她不会对太子低声下去,也不会对太子温存小意,那样会让她感觉耻辱,当她认为感情是不平等的时候,她不会再争取的。
最后,她在自己的心中给皇甫策与太子都下了相同的判决书,不外乎……你若无心我便休。
所以,她才是最狠心最精明的那个人,三年的朝夕不离,将一个人养得任性骄纵不懂失去。当那个人习以为常,以为自己永远有任性骄纵的权利,也永远不会失去的时候,她不由分说就抽身离去,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回头的机会,都不肯再给那个她如珠如宝捧在手心三年的人。相同的,当年那人被她捧得有多高,如今就能摔得有多痛,即便是粉身碎骨死在当场,只怕她都不会回来再看一眼。
泰宁帝站在闭着眼眸的皇甫策身侧,啧啧道:“哎呦,怎么就哭了?还哭的这伤心?瞧瞧这满脸的泪,朕还没死呢,你用得着那么伤心吗?哦,是朕没死,你才那么伤心吗?”
六福面有难色的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正伤心难过,您就别……”落井下石了。
泰宁帝冷哼一声:“呵!他选中那么个人!朕都不曾说什么!他还有脸哭!还哭成这样!”
六福垂着眼:“陛下,殿下与王二娘子多年的情谊,本一心等着……又……突然这样,换谁也受不了啊!”
泰宁帝侧目,白了六福一眼:“这不是好事吗?若非他这般际遇,将来这般的女子共度一生,那时候再哭可就没有眼泪了!”
六福点头:“理是那么个理,话是那么说的,可换成谁,也不是能一下子就想通的啊!”
皇甫策缓缓睁开眼眸,接过柳南递来的手绢,擦拭了擦拭脸与眼角,深吸了一口气:“风大迷了眼,皇叔看错了。”
泰宁帝伸出手摆了摆,侧目看向纹风不动的枯枝:“是啊,好大的妖风,把太子的庚帖与信物都吹跑了啊。”
皇甫策侧了侧眼眸,哑声道:“皇叔为何在此?”
泰宁帝哽了哽,侧目看向六福:“你去传太医。”
六福道:“太子殿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用不着传太医吧?”
泰宁帝轻哼道:“传太医来给他好好治治眼,对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还那么情深意重依依不舍的,大雍的太子这般的有眼无珠,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六福支支吾吾的开口道:“陛下这不好吧,太子殿下的脸面……这样的事,没人知道就算了,太医也是外人呢。”
泰宁帝笑了一声:“怎么没人知道?你想瞒着,那王氏也得帮你瞒着才成!这退亲之事,只怕不出一日,就要人尽皆知了。”
六福咳了两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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