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的?”
话题终于绕到那天的事。姐弟两人冷战后,第一次谈到那个人。
“那天就是个巧合。他在咱们楼下应该是等人吧,然后就被我误会成讨……成他们的人了。我就想告诉他以后别来找麻烦。”程真差点走嘴说成讨债的人,幸好挽救及时,程才并未发觉。
“笨蛋,他们攀的高枝儿不可能是这样的。那你为什么跟他走了?”
“说起这个,我还得谢谢人家。那天是他看我被人欺负,才拉我走的。你可倒好,上去就要揍人家。搞得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家了。”
“还面对?他缠上你了?”
“我说程才,你脑袋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事。人家是个大老板,缠什么缠?”
“大老板怎么了,我姐长成这样我不放心才正常呢。”
程真被他哄笑了,“你这嘴,留着去哄小姑娘吧。”
“小姑娘有什么意思……”程才显得很是没滋没味的,“那后来呢,他没找你麻烦么?”
“没有。”
“哦。那就好。”
“不过啊,”程真话锋一转,“也是巧了,我刚接了一份工作,他是老板。”
“啊?有这种事?”
“嗯,所以啊,因为你,搞得我现在见了他就尴尬。”
程才一时没吭声,程真抬头去看,发现程才抱着胳膊不知道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
“姐,你还想画画么?”
程真一哆嗦,不小心切了手指头。
“哎哎哎?”程才赶紧抢下菜刀,将姐姐手指头放进水龙头下,又慌里慌张地拿了酒精出来杀菌。程真觉得小题大做了,“干吗,没那么娇贵的。”
“不行,你不知道,碰了肉的刀带着细菌,容易感染的。”
“行了,你出去吧。”
“你别做了,我来。”
“你?”
“嗯。”
说着,程才拿过围裙往身上一系。人高马大的,弄个小围裙在身上,看着滑稽可笑。
程真看着他,觉得时光的确是飞逝而过的。程才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是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的这双手还能拿起画笔么?还能画成什么样子?
程才心里知道,程真放弃画画做翻译,一是为了来钱快,养活他这个拖油瓶儿。二是为了那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
当年在孤儿院,有一个与他们要好的男孩子,名叫江深泽。人如其名,他名字里太多水,搞得程真为了他流了许多眼泪。江深泽后来被一户富贵人家收养,起初他还时常回来看看孤儿院里的朋友,后来便再也不来了。
那户人家待他很好,因为没有子嗣,便将所有的爱倾注于这一人身上。江深泽曾经说过那样的话,离开以后他再也不想回来。如今,他梦想成真,他做到了。
江深泽离开之前,程真与他见过一次面。可是他们似乎都知道二人的未来,注定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从那个午后开始,他们之间沉默了,找不到话题了,如同过往的情分全都不曾存在似的。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两个人瞬间变得无比陌生,之后二人便再无来往。
程真的大学同学告诉她,做翻译可能接触到高端人群,程真默默记在心里,他那么优秀,或许有一天,也会在那个人群里出现。
程才因此很不喜欢江深泽,觉得他忘本,觉得他势力,可是他也清楚,程真心里还是装着他的,毕竟那是程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晚饭很快就出锅了,程才虽说玩世不恭,但过日子的事做得还不错,只是他发挥一回纯属偶然,再次发挥恐怕要等上一年。
姐弟两人围着厨房的一张小圆桌,热乎乎地吃起来。两人都被辣得嘴唇通红。
“程才,你放了太多辣椒了。”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辣!”
“不过能吃你一顿饭,辣死我也行。”
姐弟二人正吃得香,有客人来了。
“谁呀?”平日家里没有朋友来,程才心想会不会还是那些找打的,便主动去开了门。
程才一开门,看见一人西装革履,头发光洁,脚底一双黑亮的皮鞋,表情很是淡漠。
“你谁啊?”
“我找程真。”
程才这会儿才发现这人眼熟,仔细一想,不就是那天差点挨了他揍的男的。那天是晚上,天太黑,他也没看清模样,这会儿一看人模狗样儿的,长得倒像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
“有事……您?”虽说他差点误伤好人,可谁能保证他是好人呢?程才仍是没有放松警惕,但语气却是放缓了,毕竟他是姐姐的老板。
“我来送东西,她在家吗?”
程才挠挠脑袋,“在”。
“沈总?您怎么来了?”程真从厨房赶来。
“我打过你电话,关机了。”
“我电话没电了,有急事?”
“我是不急,但是你会很急。”
“什么……您先请进吧。”
程真把程才扒拉到一边儿,吩咐:“去倒点果汁来!”
程才晃晃悠悠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橙汁,又现洗了一个玻璃杯。平时家里也没人,临时来这么个佛爷,又是跟她姐工作相关的人物,程才仔细斟酌一番,又从橱柜里拿了一个漂亮的珐琅杯,那被子可贵了,他平时都舍不得用。
程才端着一杯橙汁进屋,那位贵客正坐在那张又矮又旧的沙发上,程真坐在沙发对面的一个凳子上,凳子后头就是程真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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