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韩军伟见大家狼吞虎咽着吃开了,就叼支香烟笑呵呵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说,“大家想吃啥尽管说,我叫雪菲做了就是。眼看着就要上冻了,我叫雪菲雇几个人,把被褥赶着拆洗了,再给大家加些铺草,加几床被子,说啥都不能让身体受吃亏。”
一番话,说得民工心里热乎乎的,我却在想为什么民工们会死,玄机到底在哪里。
红鱼岭及四周的山脉、丛林,外装统统变得灰黑裸露,树叶像一群怕冷的飞鸟,在带了哨音的北风里飞舞、翻滚着。韩军伟那次饭场上说了大家暖心窝子的话后,还跟大伙一道在避风的山包后,依山盖了集体宿舍,并用草帘子厚厚地苫了顶,又用玉米杆严严实实地围了墙。民工们虽来自四面八方,快一年的相处,彼此间的习性都心知肚明了,彼此相处得十分融洽。
入冬严打,当地公安部门在红鱼岭拉网似地清洗了卖x女,使卖命挣大钱的民工们没了卖力气的地方,晚上便编排起警察的段子。咳咳嗽嗽的百忍叔吐了口浓痰说,“有个警察的妻子好那事儿,警察一日值班,便在妻子那地方的左边画了警察看守,以供记认。妻子晚上果然与人干好事,抹去了警察,男人惊慌间在那地方右边画了警察离去。警察下班回家验看,追问妻子说,我前面记号在左,为啥跑到了右边妻子说,亏你还是警察,难道不能轮流换岗吗。”
“解恨虽解恨,却引不起人发笑。”黑暗里有人说,“我来一段。有一穷秀才老来不举,对x伤情,口占一诀:光溜溜,赤溜溜,硬如檀木匾担能打秋。自从娶你进门来,朝也凑,暮也凑,如今好似松紧袖,扯便长,不扯皱。妻子听了辩道:红焰焰,黑焰焰,前看后看一条线,自从嫁到你家来,日也楦,夜也楦,如今成了破门扇,东一片,西一片。”
话语未落,就有人大声地喊,“算了,算了,别惹得人心里痒痒。还是叫百忍说他老汉背娃的故事。”
“给咱传点经验嘛!”有人随声附和起来。
百忍叔像西北风吹夜壶似地喘了一会儿,又咔、咔地咳嗽了一回,就颇为得意地说起他跟翠翠的事来。两年前秋季里的一个黄昏,翠翠跟男朋友筹了一笔款到红鱼岭买了矿洞,结果因上当受骗寻了短见。翠翠一时无着,便跟一个做皮肉买卖的女人在红鱼岭寻着打工。工作没找着,却花完了身上的钱。那女人见翠翠没了钱,才说出卖身的事来。无奈间万念俱焚的翠翠答应了,那女人以一千五百元的kāi_bāo价找到了半大不小的百忍叔。两人办事时,翠翠见百忍叔年龄偏大,心里便有了障碍。事情干不到辙里不说,第一次的疼痛和流血,翠翠连吓带怕高烧不止。百忍叔便花钱雇房东悉心照料起翠翠。一个月下来,翠翠就跟梳弄有方的百忍叔成了老少夫妻。
笑话说得乏味。故事也讲得枯燥。百忍叔的故事讲到泥岗沟后,许俊岭的浑身就一阵燥热,要是他再没深没浅地讲到换人种的事上,大伙儿肯定把他当配种的牲畜看了。
“算啦。算啦!”许俊岭赶紧把话往旁里引,“百忍叔,你老给大伙说阳间外还有个阴间。这你咋得知道哩”
“嘿,咋得知道哩。我会过阴。”百忍叔咳嗽一阵后说,“我夜黑还见老赵跟老石。他俩在阴间可发大财啦。老石开了矿洞,比韩老板这洞大得多。人家已不用民工采矿了,全是机器呢!”
“他开的啥矿”有人在黑影里问。
“还不是金矿嘛。不过,金子在那边不很值钱,利比咱种庄、稼能强喽。”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又有人问,“百忍,我问你,那瘦得只剩一把干筋的老赵在那边弄啥哩”
“弄啥哩”百忍叔咳嗽着说,“狗日的老赵活成人啦。就比老石死得早了些嘛,竞办起了冶炼厂呢。那收入嘛,每天用麻袋装钱哩。”
“哪。那边的人死了,到阿嗒去了”
“托生呀。”
“快别说了。说了森煞。”黑暗里有人道,“我夜黑起夜,看到鬼啦。头上,身上全是白衣裳,心口以下看的不很清。脸上就像老赵,可分明是四、五岁的娃娃脸。他看我,我也看他,只是觉得浑身唰唰地像打摆子。我一跺脚,那怪物急转身钻到石岩里去了,身后放一道金光。”
“哎呀,那是老赵托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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