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
秦家阖家自是不可能有人知道袁氏的心思的。
只盘算着如此一来,加上自家的老宅和菜园子,家里未来的祖宅就会是个横平竖直的长方形。
南北进深将近二十丈,东西面阔更是达到了三十六丈有余,面积将近十二亩。
只不过在之前阖家就着宅子各抒己见的时候,除了香叶这个如今对房屋建造已经颇有些讲究的小丫头爱个漂亮,叽叽咕咕念叨着砖雕木雕、障景漏窗的,其余大大小小对宅子的要求俱都不算高。
都觉得除了门楼外,其余建筑倒也不必非似旁人家那般在斗拱飞檐、门罩屋翎、花门栏杆、窗棂槅扇俱都精雕细镂描金绘彩的,更不需要叠假山造流泉叠花木,只要大方朗阔,住着自在也就成了。
总之一句话,简洁朴素、坚实牢固为上。
尤其是秦连豹,更是觉得与其把银子花销在其实没甚大用处、还要费心费力维护修缮的房屋装饰上,还不如多给家里置些藏书。
这才是真实惠,才是真漂亮。
可相较而言,对于堡墙,阖家的要求就来的严苛多了。
至于为什么称作堡墙而不是围墙院墙的,实因按着秦家兄弟最初的决意,核算下来周长半里有余的全封闭堡墙不但墙高将近三丈,墙厚半丈有余,还会在上头额外建有女儿墙。
再等几经增改,最终的定稿上更是又在堡墙上加设了眺阁和更楼。
而且整座堡墙墙基都会以大块的花岗石和玄武石来砌筑,以保证地基的牢固,墙体的三分之一会以同样的石头来砌筑,往上三分之二则是由糯米浆、青砖、麻石和卵石浇筑而成。
就是眼下核算下来,光是堡墙就已花费了祖宅预算的四成费用了。
却没人心疼。
甚至还盘算着,若是资金上实在有缺口,宁可建房之事儿缓上一缓,可堡墙却是不能有半分的偷工减料,是必得一一按照样图来建的。
而若说家里的长辈们看着堡墙一天高过一天,这心里头俱是一天更比一天安顿。
家里的小字辈们,也是一天更比一天开怀的。
也不知打哪想起的,每天都要抓了花椒去同堡墙比比“身高”。
就这样看着西边最先筑起的整堵堡墙一点一点的筑高,半个月的光景眨眼过去,在七八个石匠和五六十个帮工的号子声中,堡墙已经渐渐高过了花椒,朝着七堂哥的身高靠拢了,七堂哥又被小小子们抓了壮丁。
一大清早,看着因着还比堡墙高了半个脑袋而一脸得意的七堂哥,香叶拿手来回的比划,发现自己比七堂哥还高了那么一丢丢后,放下心来,笑着圈了花椒的细脖子,又垫脚比了个高度悄悄同她道:“这样就没有小贼敢爬墙啦!”
好容易摆脱了哥哥们的禁锢的七堂哥听了这话儿,更是用手比了个小鸟起飞,又“啪”地摔落在地的动作,朝着花椒香叶重重地点头,小小声地道:“这样高,就算族伯腰上真的长了会飞的翅膀,也再飞不上来的。”
香叶瞪大了眼睛看着七堂哥,花椒也是哭笑不得,赶忙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朝七堂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他摇了摇头。
可到底心里还是叹了一口气的。
之前遭贼一事儿距今已有一个多月了,虽然看着事情好似已经过去,水过无痕。
可实际上多多少少还是留给阖家一些负面的影响的。
比如说,叔伯父亲们每天夜里都要轮流起夜巡逻,风雨不断;比如说每每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这些个小字辈就会风声鹤唳,耳朵张得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就会往墙上溜,两手更是下意识地就会去抄家伙,板凳笤帚的,俱都派上了用场;比如说秦连彪在香叶和七堂哥的心里,已经成了坏蛋的典型了;再比如说,袁氏还则罢了,红枣姊妹已是很少再过来同她们姊妹一道玩儿了。
倒不是因着秦家人待她们不复当初。
其实自打发生了秦连彪的这桩事儿后,阖家最为怜惜的还是袁氏同孩子。别说秦老爹秦老娘了,就是姚氏妯娌也愈发把袁氏和孩子们放在心上。
她们也是女人,也有孩子。
虽不敢说拿红枣姊妹当自家孩子那样相待,可家里头但凡有甚吃的穿的,也不会少了她们的。
只秦家虽说没人会在袁氏同孩子们面前多话,可因着家里头人来人往的缘故,难免有人饶舌。
以为孩子不懂事儿,花生桂圆两个小的还则罢了,实则确实还不是十分晓事儿。
可红枣年纪虽也不很大,相较而言却是早熟的多的,自打娘几个相依为命之后,更是成长为了袁氏的左膀右臂,她是知道前情后状的。
起初自是痛苦的,可随着事情一天天的过去,秦家待她们又一如当初,看她们的眼神依然温暖,心伤慢慢痊愈,渐渐也就不十分放在心上了。
其实这也和秦连彪这个当父亲的形象在她心里越来越淡有关系,她潜意识里的家人,或许已经只有母亲和姊妹了。
却不知道旁人心里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进出秦家时那些个纷至沓来的窃窃私语和四处乱飞的眼神都在告诉她,她的身份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秦连彪的女儿。
蟊贼的女儿。
还是忘恩负义的蟊贼的女儿……
红枣哭了一夜,自此后,不但等闲不肯出门,人也越发沉默。
袁氏看着也不是没有安慰过红枣的:“既是你爹爹薄情寡义忘恩负义,我们就当没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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