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谈恋爱,要领证了才提这事,朋友一听俩人都到谈婚论嫁的份上了,不好再说什么,吴思春这才拿出她跟那小伙子的合影来。朋友一瞧直嚷嚷看着眼熟,饭前喊那小伙子“最帅建筑工”,饭后指着电视说,这人长得像万利集团的周遇生。
吴思春连问了好几遍像谁,跟抽了线的木偶似的,当即就蔫了,夜里病得提不起精神来,发高烧出冷汗,呓语了一通陪护的朋友听不懂的话。
证到底是没领成。
一大娘带着小伙子的前女友找上了门,见了吴思春就骂狐狸精。吴思春找帅小伙互诉衷肠,才知道他们没发生过关系。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把两人越推越远,再没了来往。
吴思春推测自己不会是喜欢周遇生吧。
这假设太大胆了。
但这想法毕竟出现在她脑海里了。
面对他,她不自在得想逃,两个人都不能好好相处,没法做出更多假设。
她对他,应该是没有那种想法的。
吴思春没琢磨透的往事,我也就那么一回想,不会花心思琢磨些爱不爱的。陈芝麻烂谷子,谁爱嚼嚼去,跟我没关系。
心境变了,立场变了。不在意了。
“你刚刚说,吴思春是你什么人?”我又问了一次。
“妹妹”
我嗯了声,第二次听到了,第二次回味周遇生口中的这两个字,依然没有圆满的感觉。莫名松了口气,这么嗯一声,前尘往事都跟着尘埃落定了似的。
“董小姐可要改改爱好发展发展特长了。我问董小姐的爱好特长,主要是想让董小姐知道我现在的爱好和特长。”
他静默了一会儿,我也呆了一呆。
周遇生说的话出乎我的意料,我妄图从他的表情上读出开玩笑的意思,没能够。
抑制不住的怪异感。
这还是我认识的周遇生么?
怎么这么,这么……幼稚……
我不想把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架不住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周先生的爱好和特长是?”我顺着他的话问了句。
这问题是吴思春从未问出口的。她好奇过、琢磨过、从其他人口中旁敲侧击过,却没面对面问过。在她的意识里,一问就“越界”了,“造次”了。
“爱好和特长都是折腾董小姐你。我今天来跟董小姐讲这番话,想请董小姐做好心理准备,别自认晦气,不是偶然事件,我就是冲着董小姐去的,别到时候骂街找不对门,多积攒点力气。保护好嗓子,说话谨慎点,你和你的律师都是。我等着。”
周遇生将一个档案袋拍到桌上,拍得并不重,是手臂自由下垂至桌面上的拍。
吴思春见了定要吓得心肝颤三颤。至于我,如今心肝颤是颤了,不是因为惊吓,是因为上涌的违和感。
我不敢相信这番赌气又幼稚的话是从周遇生嘴巴里说出来的。
我认识的周遇生,无论对谁,做事有不留情面的时候,但言辞上不会说得太直白。
这是他那个圈子里的特质,或是通病。他要整谁,嘴上沉默,该怎么做怎么做,干脆利落。一般能让他提前打预防针的,都有其深一层的考量,不管是什么,暂时都不会动这个人。
客观点说,周遇生在外面的风评不错,人称周生,在圈中同辈里有着绝对的威望。他说话做事透着成熟,感情上的事做得相当隐秘低调,年轻人偶尔会做的混账事似乎他都绕开了,在业内前辈那里很是讨喜。
折腾董潞潞又算个什么事儿?话说得这么白,挺掉面子的。
周遇生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作秀么?
为了…股份?
他亟需吴思春那5的股份?
我为周遇生感到惋惜。时间必将证明那点股份对他意义不大,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在上面。没那些份额,他也得偿所愿了,不必秀给外人看他有多在乎吴思春这个领养的妹妹。
我是过来人。
他不懂。
他走弯路,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有话不能说,说了他未必会信。
一旦融入生活,我就会被生活中的种种所吸附缠绕,做不到置身物外、无欲无求、淡看一切,即便历经生死大劫。过来人的好处之一就是在知道结果的前提下审视过程,知道什么有必要,什么没必要。
周遇生的认真在我眼里就是没必要的、可笑的。这让我生出了任他折腾,甚至配合他折腾的怪异想法。
想瞧瞧如今的他能折腾到哪种地步,比从前长进了多少?
周遇生折腾人的功夫,早已领教。
那时候吴思春从山里来到周家不久,看见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门心思想着亲近,周遇生偏又是个爱搭不理的性子,吴思春就变着戏法儿讨好周遇生。
一个千方百计想着讨好,另一个顺水推舟想着捉弄,出再多事都顺理成章。
周遇生刚学素描那会儿总找不到感觉,吴思春喜滋滋贡献出自己的脸,供周遇生把纸贴在她脸上画画找感觉,并为自己能有点用处而窃喜着。
小时候的周遇生耐性并不好,画急了就会用力来几下子泄愤,吴思春顶着张血道子交错的花脸傻笑,用手背擦着血,咧着嘴嘶嘶喘气说不疼,前几日吴思春磕掉了一点门牙,一张嘴很有当谐星的潜质。画面挺喜感,周遇生笑了,闪眼睛的那种笑,那个笑吴思春好多年都没能忘掉。
冬天,湖面上结了层冰,周遇生让吴思春踩上去,绕一圈,体会如履薄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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