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拍他的手,点头道:“你很好,等熬过这一关,往后我不会亏待你。”
他好似对此并不在意,应答得漫不经心只是专注地观察周围,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皇宫中的井有很多,无论是哪一口,乍一看去都不起眼。
“您先在这坐会儿。”太监扶她坐下,约摸也是走累了,太后颔了颔首,靠在井边喘气。
离那些杀戮和火光远了,她此刻的心绪也渐渐不那么慌张,拿帕子擦去一脑门的汗,开始盘算出了宫后该到何处暂避风头。
太后的娘家人在朝中还是举足轻重的,那边倒是可以先住上一阵,等朝中稳定下来,再由自己的几位兄长上几道折子让皇帝请自己回宫也不迟。
毕竟历朝历代没有过把太后丢在宫外不管的道理,哪怕沈怿再狂妄,也不至于如此不受礼法。
在她兀自计划之时,身后的太监一直沉默而立,静静的注视着。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太后扇了扇热气,叫了声福子,“有些渴了,打点水来吧。”
他依言上前一步,眼睑低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满以为逃出生天,而一脸从容的老妇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太后原以为他是打算摇轱辘汲水,并未放在心上,却怎么也没料到那双手缓缓越过了井绳,毫无犹豫地搭在她肩头。
猛地一用力,整个人便好似纸片轻飘飘往下坠。
噗通一声。
因为是头朝下,连呼叫也不曾听见。
崔福玉搬起一旁的石板,把井口堵得严严实实。
隐约能闻得其中扑腾的水花响,他冷漠地站在外面,淡淡道:“您自便。”
十多年前,她命人将淳贵妃推入井里,十多年后,自己也死于井内,就像一个轮回,总算是有始有终。
*
紫禁城的夜风刮了多久,这场政变就持续了多久。
把整个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龟缩在壳里的隆安皇帝,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几个不成气候的心腹,趁夜逃离了禁宫。
沈冽听完手下人的禀报,颦眉若有所思:“照这么看,沈皓应该是准备靠青铜麟翻盘,这东西里说不定有什么地图或是路线。”
“跑不了多远的,现在追还来得及。”
起初还嚷着不要拉自己造反的晏指挥使,在经历了一晚上的酣战后,居然比谁都积极,当下点了一队人马打算出城拦截。
“是我太大意了。”书辞站在一旁,无不遗憾地轻叹,“若不带玉佩出来,也许就没这么多曲折了……”
沈怿伸手轻轻揽她,“不要紧的,别自责。”
“四哥说得是。”沈冽温言安慰,“而且就算你不带在身上,他也会想办法拿到。好在我们如今已占了大半优势,这些细枝末节,不用太过介怀。”
书辞闻言轻点头,抬起眼,朝他淡淡笑了一下。
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表情,不知为何,沈怿却觉得她好似十分疲惫,面容间尽是倦色,一张脸白得极不正常。
他不自觉拧起眉:“是不是困了?”
书辞仍摇了摇头,带了几分倦然地看着他:“我们能回家了么?”
“好。”沈怿抬手给她抚平额间的散发,柔声道,“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混战了一夜的皇城,雪地里堆满了尸首,宫殿外血流成河,正有人提着水桶一遍一遍冲洗着台阶上的血迹。
刀光剑影尽数烟消云散,破晓的天边,有晨曦洒下,正不偏不倚打在她的侧脸。
沈怿说完这句话同时,视线也落在她苍白的嘴唇上。适才被他抚过的额头,有一抹殷红的颜色。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将手抽了回来,看着掌心里分明的血迹,挥了整宿刀的这只胳膊,也终于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
背后失血过多,又胆战心惊地折腾了一天,书辞撑到现在已难以为继,身形不稳地靠在他肩上。
她周身冷得厉害,四肢冰凉。
沈怿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脚居然无力到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跟着她往下滑,半蹲在地。
“伤到哪儿了?”他握着她的手,几乎是吼出声来,“伤到哪儿了你告诉我啊!”
眼皮止不住的发沉,书辞歪头倚在沈怿胸膛,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里竟蒙着一层模模糊糊的水泽。
她看进眼底,不由吃了一惊,伸手在他脸颊上抚了抚,笑着宽慰:“你别紧张,只是皮肉伤而已。”
扣在她脉门上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轻颤,沈怿半晌没把出个所以然来,只感觉到她后背的血早已干涸,将衣衫紧紧黏在一块。
“让我来。”沈冽见他这样完全不行,忙快手快脚的探了脉搏,招呼左右,“药膏呢?赶紧止血上药,快到太医院去叫个人来……你抱好她,当心别碰到伤口。”
“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她真没中毒,你放心。”
“慢点,慢点,不是你这样抱的……”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忙得不可开交。
书辞静静躺在沈怿怀中,抬眸时,湛蓝色的天空在他身后无比清晰,苍穹里有白云朵朵,飞鸟成阵。
她合上双眼,满足地轻轻叹息。
天终于晴了。
第95章九五章
书辞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许多人来往,走走停停。
有时是言则站在老宅树下朝她颔首微笑,有时是肖云和跪在邢台上,迎着正午阳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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