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颤。
“里面……血……想要……”
他还在低声喃着,我却忽然想到了那天与厉初月一起时,他也是将我的指尖咬破,舔了血去。于是便开始发热,再晚些时候,就化了形……难道,我的血能助他进阶?
“主人……主人……”他一声叠一声,叫魂似的。
我被他搅乱了思绪,怒道:“要什么要!”又去推他,“滚开!”
我的腰立刻又被勒紧了些,叫我差些喘不过气。
罪魁祸首终于抬起头来,但他的眼眶红红的,黑幽幽的眼珠子就这么瞧着我。
我明明没有对他做什么!
我被他看得心烦意乱,一把拨开他碍事的脑袋,扯了自己的领子,仰了脖子睨着他:“想要就自己拿,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他呆呆地看着我,吸了吸鼻子。
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越发衬出我现在这副软弱的样子,叫人生厌。“废物。”我讥道,也不知是嘲谁。
自己什么斤两,居然还敢对别人心软。
他像是被吓着了——他好像越来越娇气了,我说不得他一句重话,说了他就不高兴,还要摆脸。
这下不管我之前恼的是谁了,现在都一股脑将火撒到了他身上:“看什么看?我说错了?”见他仍不动,不由恨声道:“给你都不会要,喂到嘴边了还、唔!……”
——我被咬了,猝不及防。
第24章
47、
我坐起身来,头疼地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抬手摸了摸颈窝,昨夜的伤口已经平整。下床到铜镜前一瞧,只剩一个淡红的印了。我不觉便松了口气,若是那狰狞牙印还在我又要费心与云时解释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青穆噬血一事需得瞒着他。
放下摸到颈间的手,我这才发现屋子里安静得过分,环顾一周——原来是吵闹的人不在。
*
我推门而出,庭前竹林下一站一靠两个人——云时身姿傲如松柏,霜雪不避;青穆却像是没骨头的一般,歪斜地倚在一翠竹下。分明截然不同的两种样子,却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分庭抗礼?青穆和云时?我觉得自己大概是睡昏了头。
不过一瞬,我便已抛掉了那荒谬的想法,提步向他们去:“你们在做什么?”
云时看向我,微微颔首,眼中冰雪有消融的迹象,通身寒意渐缓。
倚在竹下的青穆站直了身,不过一瞬,身上气势已然变化,强势的压迫扑面而来。
我不由停步。怔忡间忽然想到:难道方才云时对着的,也是这样的青穆么?再又想到他最初化形的那晚,也是有那么一瞬,气势迫人,我几乎要被他震住。
我再要深思,青穆却已经迎了上来,走到我跟前,微低下头朝着我露出个笑,很是乖巧:“主人!”
我回过神来,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已经将他来来回回探看了好几遍……我怀疑他又恢复了些。早前我便疑心过他是被封印的成妖,只是不知为何我的血似乎能叫他复苏,误打误撞地,似乎叫他的封印松动了。
但不论我如何细查,他脸上都仍是那副傻兮兮的表情——若是方才便是这副样子,我怎会错觉他竟能与云时相抗?若不是,那是不是便说明他能维持的时间又久了些?
“主人?”青穆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云时也走了过来,手中幻出一只传信纸鹤:“方才有人与你传讯,你还未醒,我便擅自做主,将它拦了下来。”
只见那从云时指尖放出的纸鹤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朝我飞来——确实不是急讯的样子。纸鹤触上我的指尖,只消一瞬,陆岑叽叽喳喳的声音立时传入脑海:“师兄师兄,我听说传送阵出事了,我好担心你啊!”
心底忽地有一处松动了些。或许我平时待陆岑,还是太……
那纸鹤中的声音安静了一阵,再开口时气息陡然低了许多:“师兄,其实我从师父那里知道啦,你被莲月宗的师姐们救了,还好你没事……”话锋一转,俨然已是强抑着雀跃:“师兄师兄,那你可要记着我的糖人我的枣泥糕我的……”
陆岑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我冷笑着捏瘪了那只纸鹤。
青穆瞪大了眼睛,噤若寒蝉。但没一会,就禁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拿他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偷瞧我,还自以为做得极隐蔽。
大概是我面色太过难看,连云时都低声问道:“可是有难事?”
“哪有什么难事?!”我暗暗磨着后槽牙,强捋了一把青穆的头,“走,带你去买糖!”
青穆眼睁睁看着自己遭我毒手,敢怒不敢言。
第25章
48、
落鹜城中熙熙攘攘。路边的小摊小贩里既有卖灵药符箓的,也有些凡间的小玩意儿。
在这里,修者与凡人能在一处共存,全赖落鹜城中坐镇的苏家老祖与繁复精密的抑制法阵。除了那几位站至巅峰的九天圣人,其余修者在此城中境界都只能维持在低阶修者的水平,修为越高被制越狠。若是本来就是初入道的境界,反而会比那些修为高深者要觉得更舒服些。
正因着这落鹜城中修者不可上天遁地,因此想要逞凶斗狠的,便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万一示威不成,反而触怒了守卫此地的苏家,怕是难以善了。
*
“可有不适?”我低声问着,身边的云时一路安静,也不知是不是城中的法阵让他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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