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送给太子的。
她换了衣服出来,恰碰见太子,遂迎上去,把手里的香囊拿出来。
这香囊上的纹案并不是特别精美,比起内务府制作的东西来说,算不得什么。然其针脚整齐,观其外表,飞龙盘旋于云朵之间,色彩沉静,别有韵味。
“我守信吧?”
晋君茨摸摸她的脑袋:“很好。”
房间里,婢女们悄无声息的端上两碗奶露。宁容妗恰好有些口渴,端着就啜饮起来,咕噜咕噜,不一会儿就喝了一大半。
喝完之后,一圈奶胡子明晃晃的挂在唇上,他俯下来,一点一点擦干净,那么慢,那么认真。
这个场景好熟悉啊。
是……姚旻。
脑海里闪过那样清晰的画面。亭子外头是一汪水池,岸边有几丛灌木。两三垂柳徐徐拂动。
男声温雅清澈:“喝个东西还跟小时候似的。”
“团团现在也还小啊。”
是他。
鼻尖还能闻到幽远的竹子香,眼里的星河一如既往明亮。
手指停在嘴角,缓缓下移,抬起那张脸:“在想什么?”
涣散的眸子聚拢起来,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喜怒不辨的脸,那视线无法忽视,她心里涌起莫名的害怕,快速掩饰了情绪:“没想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婢女又把清理毒素的药送了上来,端放在床头的小圆凳上。
晋君茨解下披风,顺手扔到一边的木头架子上。
这几天宁容妗都是服侍他喝药的,好像站着并没有什么用,可是他就是不许她到处跑。
现下,她乖乖的站过去,端起药碗来试了试,好苦啊。
叮咚叮咚,随着搅拌的动作,药勺子和碗壁发出了响声。等大概差不多了,才捧着碗呈给他:“可以了,殿下。”
一股力道袭来,天旋地转,头顶的帐幔在瞳孔里转了一圈,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堵住了嘴。
温热的药水闯进嘴里。
苦死了。
宁容妗欲哭无泪。
宁国公府,柏舟轩。冬风冷冽,把青色的官服袍脚吹得不停地翻飞,宁华彻快步回到居处,一眼就看见站在庭院中间的宁华呈。
光秃秃的枝丫下,宁华呈的身影挺拔强健,经过一年的历练,气质越发沉静。
他慢下步子,目不斜视的略过宁华呈。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手臂被结结实实的拉住,宁华呈侧过头,冷静的问:“你还要生多久的气,大哥?”
宁华彻面色不变,不答反问:“我在生你的气?”
“事情已成定局,你何必为了这点事情闹得不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和你闹。”他一寸一寸收回自己的手臂,负手而立:“外面冷,进去吧。”
屋内早就被小厮打理得温暖如春,处处一尘不染。宁华彻松了袖间的纽扣,在桌面上倒了两杯热腾腾的君山针叶茶。
气氛一时间冷凝下来。宁华呈目光放在桌面上,什么也没做。宁华彻也不发一语。两人就这么隐隐的僵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才打破寂静:“景王府一系的羽林中郎将被拉下马,英国公府一系的上州刺史、大都护府副都护以拖欠军粮、屠杀百姓为名被斩首示众,曲家一系的黄门侍郎以枉报军情被凌迟,都有你的功劳,你这把刀,皇帝用得很顺手。”
“你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升官了,御史中丞。”
听这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不过是妒忌。然他说的风平浪静,好像真的只是在简单的闲聊。轻盈的茶叶在明亮的茶汤里盘旋了半晌,宁华呈道:“大哥,那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他顿了顿,“如果无事,你回去吧。”
平平的声音响起:“你就非得这样?”
宁华彻转身的背影微不可见的一僵,终于一寸一寸侧过头来,缓缓启唇:“你知不知道现在各方都在盯着你,得罪那么多势力,你是觉得命大吗?太子一系根基坚固,平王一派也不可小觑,肃王和安王背后牵扯的势力也不少,你如今得罪了个遍,将来谁来保你?”
宁华呈沉默不语。
“我本想等扛起了这一切,你、甚至将来的华莫,就不会那么辛苦。你却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
家族吗?政权的厮杀,哪方势力不曾损兵折将?宁华呈以一种最快速的方式登上朝堂,也迅速卷入了漩涡之中。虽然这条路,是老宁国公早就决定了的,可是宁华彻却从没想过,要让弟弟为自己挡刀子。
静静的听他说完,站在靠近门侧的少年才道:“大哥。你总是这样。”
“你总不能护我一辈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会后悔。我不小了,你也不必老是一个人撑着。我不是团团,也不是华莫,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很多年前,宁华呈不爱说话,总是默默跟在大哥后面,大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后来有了华莫,有了团团,宁华彻就总是带着他们三个,护着他们三个,明明不过宁华呈大了两岁,却什么事都能扛下来。
他带着团团走路,带着华莫认字读书,报复那些敢欺负弟妹的人,永远走在前头,天下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哥哥了。
可宁华呈却从来不想只跟在他身后,他想要和他并肩作战。
大哥其实没必要那么累。他也可以保护弟弟和妹妹。
有的事情,其实说不说出来都是一样的,一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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