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已是疯魔至极,一副恨不得杀了所有人的样子,身旁铁卫急忙一拥而上,将他拉开至一旁,那被他打了一掌的铁卫亦是不服气地大声道:“这不光是王上的谕令,也是九黎的传统,我们当然不能违背!”
封北猎的眼珠子仿佛凝固了,他道:“……传统?什么传统?”
他的思维僵滞,立于半空的苏雪禅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求爱的传统。
蚩尤一定是将那些联合起来的魔门中人当做了可以献给封北猎的战利品,在九黎部落,唯有这个传统,是只能由男子单枪匹马完成的任务。他们需要向心爱之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于是哪怕面对的是九天神明,也要为心中燃烧的爱焰做一次扑火的飞蛾。
封北猎怔怔地看着那些铁卫的脸,忽然疯狂地喘息起来,他没头没脑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只是出了先前这一遭,四周已经没人敢回答他的问题了,他见众人踌躇,便再次问道:“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标志性的东西?”
还是没有人说话。
他发狂地怒吼了一声,继续将身体化作荒野上呼啸的风,吹往无边无际的远方。
他们究竟将蚩尤引去了哪里!
风声扑朔,蔓延百里,苏雪禅逐渐跟着封北猎的步伐,看到了陆陆续续出现在大地上的尸体。
空气中的血腥气已经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郁,这味道已经不光是血气了,还有另一股隐隐约约的秽意掺杂其间,叫人不禁想要掩鼻离去。
苏雪禅从未在千年后的洪荒见过这里,他这一生见过的血腥最多的场面,还是在数十万大军同阿修罗和龙族对战的钟山,其后的逐鹿则仿佛被血泡过一般,他本以为那就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可他尾随在封北猎身后,却用近乎惊骇的眼神望着下方的土壤。
真是何等污秽的地方!
下方几乎是不能用言语来描述的腥腻,愈往里走,大地上堆叠的尸首就愈多,空气中腐烂恶臭的气息也愈浓厚。与其说这是土壤,还不如说是腻腻的沼泽,粘稠的猩红泥浆不住从底下咕噜滚动,将上面泡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柔软质感。
……蚩尤就只身一人闯进了这里?
即便他是天下兵主,人间至强,苏雪禅也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而封北猎却缓缓停下了脚步,他愣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色,忽然梦呓样呢喃道:“盘古脐……”
苏雪禅一愣,不禁猛然打了个激灵,凉意顺着脊椎一路弥漫,冷得他阵阵觳觫。
盘古脐?这里便是传说中的盘古脐?!
创世盘古开天辟地,身化万物,唯有肚脐是人间至秽之地,汇聚了天下的负恶,而蚩尤居然……
封北猎面色惨白,立于漫天血气上方,他终于望见了那篇翻涌不休的血海,赤红的岸边全是匍匐一地的尸体。
这原本是魔门为他准备的陷阱。
他的生母于狂风中感孕,生下了他这个风的儿子,他是不死之身,万物以息相吹成风,只要万物不灭,他便仍有一线生机,唯有人间至秽之地吞噬一切,污染一切,凡掉落其中者,无有生还。
——可这原本是魔门为他准备的陷阱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苏雪禅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封北猎体内爆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他在刹那间炸响成万千狂乱的飓风,咆哮于肮脏恶浊的秽地之间,轰然砸进了那不肯平息风浪的血海之中!
浪打天门石壁开,涛似连山喷血来!
苏雪禅也在霎时间被拉进了无边粘腻腥臭的赤红中,为了抵抗这股近乎能污浊灵台神识的恶意,他不得不封闭五感,抱元守一,竭力阻御滔天淹没尘世的恶意——
哪怕这仅是封北猎的记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些许影响。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连时间也在这稠密的血洋中放缓了流速,苏雪禅终于觉得身体一轻,他试探着放开听觉,就闻耳旁哗啦巨响,封北猎还是抱着蚩尤的身体飞出了盘古脐当中的血海!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连一直跟随着他的苏雪禅也无法言明。
魔门中人本想除去封北猎,不料来的却是蚩尤这个不折不扣的煞星,那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在一瞬间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然而,如果能在临死前拉上这位赫赫有名的九黎君主,岂不也是美事一桩?
蚩尤终究大意了,他万年一次的疏忽害了他,也让事态的发展遽然扭转向另一条令人难以置信的轨道上。
即便他没有死,他的体内也充斥倒灌了数不尽的诸世之恶,洗不清的尘世尽秽,谁能拍着胸脯保证,他在醒来后还会是那个豪烈肆意,霸道不改的九黎君王?
苏雪禅张口结舌,心惊胆寒,已经完全丧失了言语表达的能力。
尘寰因果纷杂如许,谁罪业深重,谁过错弥天,又有谁披挂沉海血泪,谁自问无垢无暇?
他凝望着苍穹流离失所的妄念舍断,世间无依无靠的爱恨嗔痴,只感到脸上的触觉有异,待他抬手一摸,才发现掌心淌的全是透明温热的水泽。
他在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泪流满面。
封北猎手臂发抖,拼命摸着着蚩尤被染成猩红一片的脸庞,坐在四野苍茫的血色间嘶嚎大哭,连苏雪禅都不知道他在哭喊的间隙吼了些什么,他在哭完后,又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才一件件地褪去自己的,褪去蚩尤的被血海浸得烂腻的衣物。
……他要用*合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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