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捂住脸,几行眼泪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彤彤从一开始就没出声,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此时,看到妈妈哭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小声问:“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呢?”
神从颖擦擦眼泪,伸手搂住女儿柔软的身躯,奋力挤出一个笑:“妈妈没有哭。妈妈只是眼睛不舒服。”
“那我替妈妈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好。”神从颖配合着低下头,由着彤彤在她眼皮上吹了几下。
从那以后,陈志宏再如何骂她,她也不还嘴了,能忍得住就默默地听着,忍不住就走开。人与人的影响是很可怕的,她在竭力挽救自己免于堕落。
陈志宏爱撒谎,极度自卑,但这种自卑感只有和他日夜相处在一起的人才能察觉。他很爱面子,极度的自卑演变成了极度的自负。他最怕别人说他没本事,说他没钱。如果有哪个聊得来的朋友问他借钱,就算不给家里人生活费,他也必定得先把钱借给朋友。
外人对他的印象是:这人很老实,话不多。但赚钱能力还是很强的,比很多打工的强多了。要不是不会交际,人家早结婚了。
可事实上呢?老实只是一种假象。话不多是因为他看的书不多,学历又低,和人聊不来的时候,就只好装傻嘿嘿笑。至于赚的多也是真的,他的确比一般打工的人要赚得多,可是也输得多啊!最后兜里也没能剩下几个钱,反倒是捉襟见肘的日子与日俱增。
在如今这社会,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张或几张面具。面对老板低头哈腰,回家充大爷的比比皆是。神从颖不是社会小白,想当年,她也是面对刁钻客户笑得灿若星辰,客户一走,恨不得扎小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些人的面具居然会那么多!多到像剥能辣出眼泪的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又一层。你都不敢确信面前这一张,是不是真的是最后一张面具了?
陈志宏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躺在床上吃东西。这一点和嗜赌一样,在他的生活里平分秋色。
陈志宏只要一回到家,嘴巴就像一个无底洞。嘴里永远嚼着瓜子、花生、鸡爪、牛扎糖、面包,各种可乐汽水。有时候太晚了,他懒得下去买,连彤彤的棒棒糖他也能嚼着吃几个。
神从颖很喜欢他呆在家里。呆在家里意味着老公不会出去输钱,更加不会输了钱就回来骂自己。但陈志宏一旦在家,神从颖的工作量却骤然增加。每隔一个钟头,神从颖就得去他房间打扫一次卫生,收拾散落在床上及地上的各种食物垃圾。
神从颖有洁癖。陈志宏邋遢惯了,这两人能结合到一起,并坚持了近五年,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陈志宏的床单上经常布满了各种垃圾碎屑,如果他不嫌硌得慌,也这就这么睡了。如果实在不舒服,伸手拍几拍,将摸得到的碎屑扫到地下。有一次,神从颖拆洗他的床单,发现那张床垫上面,像画地图一样,好几摊乌黑的污渍。
还是彤彤给她解了惑,是爸爸的可乐洒了,倒在上面的。
神从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随他去吧,反正她也不会睡这张床,并严令彤彤也不许睡这张床。
近五年的家庭主妇生活,要说对神从颖没有一丝影响是不可能的。
陈志宏给的钱不多,在物价奇高的兰市,工厂的普工,每月包吃包住都能拿到四千左右。陈志宏每月只给她五千,这五千包含了所有的费用,除了小孩的学费。不精打细算可是过不到月底的。
虽然钱不多,但也能活着,而且能和小孩朝夕相处。看着孩子的笑脸,神从颖就觉得吃什么苦都值了。只要孩子过得好,大人累点苦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说她对陈志宏有多满意,那也是假话。其间,两人吵架闹矛盾时,神从颖无数次的想过,离婚,离婚,离婚!可是离婚之后呢?孩子的抚养权归谁?陈志宏是一定会抢的,以前某次吵架,陈志宏曾说过:你走,孩子留下。
再说了,就目前来看,陈志宏好歹有一份工作,有一份收入。自己呢?不说脱离社会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但脱离工作已近五年,年纪渐长,工作技能不说进步反倒退了好些。当初她读了个酒店管理的大专院校。放到现在,本科生都遍地跑,一个大专生,别人不笑话是文盲都算给你面子。
神从颖既想离开陈志宏,又胆小害怕找工作。怕自己找不到一个好的工作,养不活自己和女儿。害怕真闹到要离婚,陈志宏会抢走抚养权,甚至她那点微薄的积蓄,估计也得被陈志宏吵闹着要分一分。
无数次在心里徘徊的“离开他,离婚不过了”的念头,在陈志宏不肯替彤彤交学费时,变得格外清晰壮大起来。
就像一片浓厚的乌云,悬在头顶。它始终悬着,既不向上伸展散开,也不肯降落下来。没个实处,让人就算有吃有喝,也不得舒坦。真想让它就这么落下来啊,然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大雨总会有晴的一刻。乌云落下,大雨浇完,太阳才会出来。
两个文化程度不一样的人,会造成生活中三观的不合。比如在彤彤教育的问题上,陈志宏是反对一切课外内容的,比如跳舞、画画、学点乐器之类的。神从颖跟他提过几次,次次他都是翻着白眼说,学那干嘛?能当吃还是当喝?把书读好就行了。
“把书读好就行了”这句话,现在变成了“幼儿园读不读都无所谓,不就是少读一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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