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人看到。
闭上双眼前,她又看向了北方,那里,她此生最钦慕的人,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一片火海。
她为了再次回来,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不仅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冤魂,更是为了他,为了他心中所盼的商国,为了他当初授业于她的谆谆教诲。
从小到大,她便是族中最不起眼的孩子,如果不是偶然被发现了有祭司的神骨,她恐怕不久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家族中,那个世代培养祭司,却又冷漠无情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才有资格进入皇宫受教,然后遇到该遇到的人,在那个所谓食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得到了友情,尝到了爱情,以及年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也许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第一次入宫的那个情景。那个一袭月白长衫的男子坐在棠梨花树下,左手卷着书册,右手煮着清茶,风拂,墨发沾染了些许雪花,他抬起那双清冷而又绝色的眸子,淡淡地打量了片刻。
“这一任大祭司?”他放下手中的东西,长袍荡起了一地清华,“郑姬……姬是上古尊姓,是一个好名字。”
那时,所有人都知道世家族中身份低贱的女子没有资格获得名字,只能称姬。面前的人眼中丝毫没有嘲讽之意,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那时候的她只知道有人不再轻贱她,并未晓得面前的人也给了她自尊。大祭司那个位子,必须有该有的傲气,而非唯唯诺诺。
“我虽授课于你,可在皇宫中却也是领命指点些人而已,并未收徒。从今日起,你与他们一样唤我先生便好。”
“郑姬……叩拜师父。”
☆、五十九
秋夜凉爽,暑气渐消。
五年之期已到,秋风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缓缓越过昆吾山。此番入北,兵分三路,容璇出昆吾西路,谢若出昆吾东路,而商崖知则亲率主力,由中路进兵。
而郑姬虽借祭北词身体醒来,可终究是已故之人,长居在外也会受到损伤,且祭北词魂魄日渐融合,所以郑姬便在行军途中选择了沉眠,而祭北词则与巫只提前赶赴明州城。
“故人?”雪韶阳握着手中的书信,有些不解地看着前来送信的下属,“可有说叫什么名字?”
“来人只交给属下一封信,并未多说。”
抿唇思虑了许久,雪韶阳最后微微点头,示意他去请人,而身后,绯樱缓步走近,“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你?”
“不知。”雪韶阳摇头,“一会儿看看便晓得是何人了。”
等到通报的人带着一男一女进来时,他们皆拧眉看了许久,雪韶阳与绯樱相视而望,眼中都是迷惘。
“不知两位前来所谓何事?”
祭北词俯身拱手,“冒昧前来打搅,还请见谅。只是在下所言之事尤为重要,还请城主屏退闲杂人等。”
雪韶阳看了堂下两人许久,然后点头,伺候的人领命,然后恭敬地退去。祭北词和巫只坐下,而绯樱亦随在雪韶阳身边。
“二位信中所言旧事,不知是何?”
祭北词微微颔首,然后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今日在下前来,便是为了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而已。”
雪韶阳眼中一冷,右手青筋暴起,危险地看着她。祭北词报之一笑,然后继续道:“城主不必如此防范,在下并未有敌意,只是想要帮城主恢复成以前的面容而已。”
一旁一直未吱声的绯樱身子一颤,然后右手握着雪韶阳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城主顶着这张脸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之所以避着身边人,也是因为如此。既然这样,为何不回到从前?”
雪韶阳握着绯樱的手,先是凝眉,随后轻嗤道:“换面容绝非易事,谁人敢冒风险?”
“不知菁山谷的少谷主可有能力?”
雪韶阳一愣,然后抬头看向祭北词身后一直静静喝茶的男子,薄唇紧抿。天下第一药谷菁山谷,多少人梦寐以求之地,面前的男子竟还是少谷主!
思至此,雪韶阳稳了稳心神,然后看向女子,“天下没有白做的生意,二位的目的恐怕不在此处。”
“城主明鉴。”祭北词颔首起身,依旧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城主大人先前好游山水,如今不过被困于此,所以在下今日来是为了借明州城一用,请城主大人移居他处。”
“放肆!”雪韶阳拍案而起,冷冷地看着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她负手而立,淡淡地看着雪韶阳,“令夫人对于这张脸畏惧了半生,难道城主大人就不曾好好考虑过,即使您觉得她并不会害怕,可曾想过死后如何面对已故的家人?难道城主不怕族人也畏惧这张脸吗?何况如今世道,你不会不知吧?两国皇帝残暴不仁,对攻夺城池中的百姓奴役欺压,难道城主想要将一城百姓交给这样的人?城主并无治世之意,让出这明州城有何不妥?”
“纵然如此,可本官也不会让位于不明不白之人。”雪韶阳目色阴寒,声音幽寂。
“城主觉得在下会伤害一城百姓?”祭北词轻笑,然后仰头望向他,“城主为城中百姓着想,为天下着想,可曾为自己与身边人着想过?”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绯樱,然后颔首一笑,高深莫测地看了眼雪韶阳。
祭北词回头,而身后的巫只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然后放在雪韶阳身边,缓缓退下。
雪韶阳和绯樱看着木桌上的玉佩,皆是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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