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丈母娘站在你面前,你却还不能开口叫一声“妈”。
看着梁秋月不亦乐乎忙前忙后的样子,江炎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同长辈的关系似乎就没怎么亲密过,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
“好喝不?”见江炎手上没有动作,梁秋月又是极为关切地问了一句。
“嗯。”江炎本就不是会表达感情的人,听她这么一问,干脆一扬手,“咕咚咕咚”一碗热汤下肚。
梁秋月见他喝得爽快,想大约小伙也是饿了,二话不说,便又替江炎乘了一碗。
“好喝就多喝点。”梁秋月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心里早已是生了几分欢喜。这小伙儿生得好看,做事情也挺利索,除了话不多挺木愣的样子,还真是合了她对自家女婿的念想。
“对了,夕夕,”也是看着江炎喝汤的功夫,梁秋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一眼盯上了楼夕,“有件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住院病房外。
刚从外头折回来的邵宇一眼就瞥见了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出来的江炎,心里也是几分担忧,便一路小跑着从走廊那头奔了过来。
“江……江警司……”邵宇还记得因为案子的事和江炎起得冲撞,虽说也不过就一句话的功夫,现在再说话起来,也还是多少有些尴尬。
闻声抬起头,江炎冲邵宇淡淡笑了笑,又禁不住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母女俩。
“你怎么出来了,江……警司……”见他这样,邵宇也是几分好奇地凑上前看了两把,“诶,那个,是谁啊?”
“楼夕母亲,”江炎不紧不慢地接着话,紧跟着咽了咽口水,“她们说要单独谈谈,这不,我就被赶出来了。”
难得的玩笑意味,让邵宇本觉着的尴尬气氛瞬然也是缓和了许多。
而另一边,江炎前脚刚踏出去,楼母后脚就冲楼夕变了脸。
“我说你这孩子……受伤了也不说一声,你知道那天挂了电话我有多担心么……”
“是,你爸的死是我不对,可是妈这辈子也就你一个亲人了,连你都不照顾好自己,你叫我老了去了可怎么放心得下啊……”
“你倒是和我说说,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无缘无故说起黑桃j的案子?那案子犯人不是抓住了么?”
……
自那天楼夕挂断电话以来积郁已久的心情如洪水猛兽般一瞬间迸涌而出,梁秋月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微微哽咽起来。
楼夕不知所措地看着面色微怔的母亲,想起这么多年来母女俩之间的隔阂,也是喉头一算,差点掉下泪来。
她记得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就算现在想起来,心头也还是一阵一阵的暖。
只是,父亲走了以后,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家,甚至对母亲,都产生了厌烦。
她开始不愿意待在家里,考学校也特意往远了拣,除了日常的基本问候,就再没了小时候对母亲,和对家的依依恋恋。
楼夕抬起头,楼母依旧梗梗塞塞地说着,不知怎么地,她心底忽然就空了那么一块。
好像那么久以来,从来没有看过的坚强的母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冰消瓦解般毫无顾忌地抱怨起来。
自己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而父亲死的时候,面前早已有了白发的女人,是不是也难过地快要死掉。
楼夕伸出手,轻轻将抽泣的母亲裹近怀里。
她想起江炎抱着自己时候的样子,学着立起身子,偏头轻轻倒在女人熟悉的颈项边上。
记得很小的时候,那里也还没有皱纹呢。
楼夕有些固执地想着,几近贪婪地嗅了嗅鼻子,仿佛忽然回家的孩子一般,眷恋不已。
“诶,江……头儿……你看队长和她妈都在说什么呢,怎么搞得跟苦情戏似地抱来抱去。”
见江炎不介意,邵宇干脆矗在边上津津有味地分析起形式来,摇头晃脑的模样明显就已经忘乎所以。
“苦情戏?”江炎皱起眉头重复着邵宇的话,又看看楼夕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对,“这种戏份在什么时候比较常见?”
“啊?”
邵宇还沉凝在长期的自我联想中,被江炎这么一问,才惶惶回过神来。也是好笑这个看似精通百科的江警司怎么能问出这种人人皆知的问题。不过上司终究是上司,邵宇歪着脑袋想了想,沉思熟虑般地开口应接。
“比如说,遇到烦心事啦……遭人欺负啦……女儿受委屈啦……之类的,”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住了口,邵宇垂下眼,不经意扫过江炎不敢用力的左腿,“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女婿不满意……”
江炎猛地愣了愣,顺着邵宇地目光看去,瞬间有种即刻石化的威胁感。
竟是有些愠怒地硬踩下左脚,这下倒好,不仅目的没达到,反而痛得差点咬破了舌尖。
当然,除了邵宇,谁都没有注意到我们江警司难得的囧样。
梁秋月有些不舍地放开蜷在怀里的女儿,低头细细看着,果然女儿长大了,原本小小的眉眼也长开了,不像小时候那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假小子模样,反而多了些说不清的柔情似水。
“妈……”楼夕娇嗔似地喊了一句,然后笑了,“有你,真好。”
这是她从小到大从未说话得话,仅一句,就叫梁秋月几乎泪水决堤。
“说什么的,这孩子,”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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