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器?
若他能平安,再回来找她。
城门前的百姓愈见稀疏,古远泽上马,紧紧一勒缰绳,骏马吃痛,马蹄瞬时高扬,快速的向城门外奔去。
他必须赶回瑜州,说动当今以沈寒风为筹码交换,他相信叶暇不会轻举妄动,她必然会等到易从舟等人的回信再作筹谋。
必须尽快,若是时间一久,叶暇等之不及而去涉险……沈啸的武功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单凭叶暇一人,胜算又能有几分?
大内高手悉数掌握在皇帝手中,要让他派出这些人相助绝非易事,这个关键时期,他竟然殷切希望着皇帝早日驾崩,让宁王早登帝位。
敬王不过是沈家人的傀儡而已,而若让敬王得手称帝,休说叶暇等人将临危境,就是整个大成也将改换名姓,重新回到沈氏治下。
这一仗,不能输。
古远泽的计划的周全,然而这看起来理智而又清晰的念头,其实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卑微和痛苦罢了。
那样似乎要将身体一寸寸撕裂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不要回头,不能回头,叶暇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他,她必然会自责、会愧疚……
这和她无干,他不要她的自责和愧疚。
痛楚弥漫到大脑,几乎让他眩晕。
马儿奋力奔走,因而古远泽也没注意到,身后背对远走的女子,忽然站定了脚步,回头。
*
古远泽再度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深蓝的帘帐,被金色的帘钩一锁,逶迤出无尽沉敛寂寞。
记得先前出城之后,他强撑着找了一处尚算安全的地方,便就此晕厥过去,如今看来……是被人相救吗?
他转过头扫视了一遍室内的环境,见得不远处黄花梨木的案几上烛火昏昏,身下躺着的被褥柔软温暖,似乎还带着浅浅的檀木香气。
陌生的地方。
夜色静浓,窗外不时有知了叫唤,古远泽想要起身看看这到底是哪儿,熟料一阵剧痛袭来,他又倒了回去。
身怀浩瀚真气,古远泽耳目较之以往不知灵敏了多少倍,即使痛楚扰神,也能察觉院外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嘎吱”一声,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
“醒了?”
带着微微嘶哑的清润女声响起,古远泽一惊,抬眼望去,果然是先前在城门口看到的叶暇。
“暇……”
“真是越来越争气了你。”叶暇打断他的话,缓缓走到榻前,捉了他的手腕,塞回被子里:“先前偷偷跑了一回,这回见了我又跑。”
分明体内的割裂感愈加剧烈,可是有她陪伴在身侧,这痛苦似也不那么难过了。
古远泽倚在枕头上,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女子眼里的无奈和怜惜满得快要溢出来,他喉头哽了哽,压下了翻涌的情潮,低声道:“抱歉,我本是想……”
叶暇坐至他身侧,垂了眸冷声问:“宁愿一个人离开,也不愿意见我吗?”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
眉目秀致绝伦的青年仰躺在榻上,那张天生的好容颜更是被烛火映衬得十分耀眼,铺洒在枕上的白发,非但没有损伤他分毫的容色,反为这张年轻俊秀的脸添了更妖异动人的惊艳。
只是对叶暇来说,这头白发真是刺眼。
他年岁尚轻,便已有了这样的衰症,怎不叫她难过?
“不是!”古远泽连忙否决了叶暇的质疑,他思念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离开她?只是他更不愿意让她见到现在的自己:“我……我很想你。”
“暇儿,我很想你。”
终于将真实的话吐露出来,激烈的情绪引动体内真气的流转,痛楚使他的思绪越发清明,古远泽闭上眼睛,想要握住她的手,然而方伸出,那阵撕裂般的痛便蔓延到了手上。
他颤抖着指尖,又慢慢收回。
叶暇察觉他的异状,即刻探查他体内的症状,先前他晕倒过后,那些真气便平息了下来,她本以为短期应当不会再发作,不曾第二轮异动竟出现得这样快。
感受到微凉的真力不断涌入,替他理顺着身体里躁动的内息,古远泽低低喘了口气,不一会儿便感受到脸上一凉。
她额上的汗珠落到他的脸上,显见是颇为吃力。
古远泽按住她的手,摇头道:“不必浪费力气,过一阵子就好了。”
叶暇却反握住了他的手,温声道:“痛吗?”
古远泽勉强笑了笑,正想回答说不痛,然而又一阵的剧痛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极致的撕裂感在四肢流转,他低咳一声,咬紧了牙。
“远泽!”叶暇眸中一乱,她连忙收回在他体内的真气,懊恼道:“你等等,我去找大夫——”
“别……”古远泽撑着最后一点力道,拉住了她:“你……你在这里陪我,就、就好了。”
叶暇身形顿了顿,回视着他写满压抑的双眸,叹了口气。
“别走……我……”
古远泽浑身一僵,忽然顿住。
唇上柔软清甜的触感,如同徐徐微风,扫尽痛楚,身上女子浓长的眼睫落到他的颊畔,几乎能感受到微微的痒。
半晌,叶暇离远了些,低喘着问。
“现在,还有那么痛吗?”
“没……”似乎是一场梦。
“那好。”
她说完,又低下头,印了上去。
夜景人寂,窗纱上被烛火染黄的光晕上,一双交缠的剪影,模糊在摇曳的树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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