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绑你来?”
胡德一有些心虚:“我在外面欠了很多钱,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她重重地舒了口气,“你以为,就为了钱,我就会冒着杀人犯法的危险,动用人力财力,来绑架你?”
“不是……钱?”胡德一的目光有些迷惑。
“人。”她双唇间吐出这个字。
“人?”胡德一说,“我听不懂。”
她站在来,居高临下地睥睨地上的胡德一,抬脚用力踢在了他的脸上,高跟鞋的鞋尖戳破了他的脸,血流如注,哀嚎声撞上屋顶。
“现在想起来了吗?”语气却还是先前的毫无感情。
胡德一满嘴是血,“你要我想什么啊!”
“十年前!”一脚。
“十一月八号!”又是一脚。
“被你们按在地上的蓝衣服女孩!”
胡德一的嘴几乎已经被踢裂了,变成一个血洞,看着恐怖骇人。
她停下来,“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来了。”胡德一哀嚎,嘴唇开合之间都是血丝。
“你的同伙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不……不知道。”
她抬脚,胡德一惊恐地喊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啊!那天……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是个瘦个子让我们这么做的!”
“把话说明白。”
“我在南允本来就没什么工作,天天流窜在街上混吃等死,有天一个瘦个子就找到了我,说只要我按照他的要求弄了那个女娃,他就给我一笔钱,送我离开南允。我当时走投无路了,一时财迷心窍,就答应了他。那些和我一起的人,我也是当天才见到他们。”
“他的要求?他什么要求?”经历过大风大浪,她即使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仍旧波澜不惊。
“他就让我们守在依江小区外面,跟着从十三栋十九层出来的那个穿蓝衣服的女娃,然后办事。”
记忆就在顷刻间复苏,十年之前,那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那个故意哑着嗓子的声音,“何大律师,您的宝贝女儿现在在哪里呢?”未晞躺在床上,对她说,“那是我的。”她对她说,“你穿我的。”未晞穿着她的那件蓝色衣服,打开那扇门,走出去,脸蛋红扑扑的——
“啊!”她忽然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尖叫了起来。
书令奇从外面冲了进来,蹲在她身边关切地问,“贺总!怎么了?”他转头看见了地上满脸是血的胡德一,惊了一跳。
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书令奇想跟上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地上的胡德一,她的身影被仿佛一个白洞的门口吞掉了,像是飞蛾掉进了熔炉里。
书令奇忽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蒹葭萋萋·尾
这件事情她谁都没有说。
她伸手摸到地上的衣服,坐在地上穿好,看着衣服上的污渍,哭了一小会儿,不过只是一小会儿,她说,伊人,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她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
她觉得很疼,像是身体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窟窿,她在往下面坠,不断地坠。她被填满被扩张,而今走在街上,吊儿郎当,像一张破布,一只滚在地上无人拾起的空易拉罐。
她感觉人人都在看她,他们的目光黏着她缠着她把她裹成一个茧。她几乎窒息。便溺忘。
她逃回寝室,在淋浴喷头下洗自己的身体,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她自然可以用她的主义为她开脱,用她的主义来替她治愈,她安慰自己不应当那么庸俗,如今正是检验你考验你的时候,她想我们可以升华,在升华的过程中于是这便只是一场事故,我没有失去我的手脚我的耳目,我的灵魂照样无瑕。
她忽然大声叫了出来,等在外面的同学问,“同学,你没事吧?”
她说,“我,不过看到了一只耗子,请不要为我担心。”
同学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吓到,抱着盆子走掉了。
第二天她照旧去上课,不过穿得很厚,内衣外面是毛衣,毛衣外面是羽绒服,羽绒服外面是校服外套,她把自己裹得像一头熊。
伊人便说,“未晞,你有这么怕冷吗?”
未晞想缩到她的怀里,但是又没有。
开始的一两周她认为自己过得很好,她把自己拼起来了,大家以为未晞还是那个未晞,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是伊人说,“未晞,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她很心慌。
伊人又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事?因为别人对我们的态度?”
她本能地想摇头说不是,但是一想到如果否认此条伊人接着问下去,她该拿什么来回答她的“那是因为什么?”
于是,她点了点头。
伊人生气又失望,“未晞,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接下来的三四周就不那么平静了,她常常控制不住自己,在课堂上突然尖叫,走在楼梯上好端端地就会跌下去摔得满身是伤,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说些莫名其妙谁也听不懂的话。
郭老师很关心她,问,“你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未晞想找到了安全索,死死地抓住,“是的,老师,我压力好大,仿佛世界都在我的脊背上,我快要折断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毕业。高考或许永久与我无缘。”
郭老师搬出老师常安慰学生的那句话,“其实你很聪明,不要担心。”
哦?聪明?老师,我宁愿自己失明失聪,便不再看见不再听见,我一直高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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