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一路扬尘,等要到时,飞快的翻身下马,对着聚在一起的男丁们抱拳,唱到,
“诸位壮士无需惊慌,马上乃是李存利将军,将军奉命出镇平凉,惊扰之处,还望众壮士包涵。”
听到是己方军队,拿着大刀的男人才彻底放松下来,除了放松外,他还有一丝喜悦。
单骑将军李存利,对他有恩。
六年前男人还在平凉城里服役,在一次与匈奴的战斗中,他受了重伤,是李存利将军救了他,而他的妻子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是李存利给了他做父亲的机会。将军自五年前被调回雍京后,便没了消息,原以为李将军不会再回平凉,哪知现在他奉了圣旨,又回来了。
消息前后一通窜,大家纷纷回家放下了武器,躲在屋内的老弱妇幼也都出来聚在一起,望着远方的军队缓缓到来。
说来李存利也算个少年英才,在雍京兵营训练时便勇冠三军,他胸有沟壑,能谋善断,加上还是新皇的小舅子,故而一路青云,年少成名,是个人物。
李存利下了马,他身后的诸位将士们也纷纷翻身下来,但他却并未立即走上前,而是转身来到了身着浅色长袍的人的马下,伸出手,慢慢搀扶那人落地。
男人有些激动的望着下马的李将军,被爹爹牵着手的小男娃却满脸好奇地望着那个被李存利牵下马的人。
小孩子的目光总是敏锐而大胆的,他紧紧盯住那个蒙面人的眸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带着疑惑和好奇。
他围着面纱,一定是怕被这里的黄沙吹了脸,男孩心想。
悬泉的百姓纷纷向这位久违的将军问好,他们都曾与李存利并肩作战,李存利一一回了,直到走到男娃父亲的面前,他显然还认识这个曾被他救过的男人,李存利拍了拍男人的肩,问道,
“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男人也没有想到李存利还记得自己,一时非常激动,八尺男儿竟在瞬间红了眼眶,他激动地握住李存利的手,说道,
“托将军的福,好了,都好了,谢谢将军关心。”
李存利点点头,视线稍微向下便看到了男人身旁站着的小不点,他猜测这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儿子,正要问,那小男娃却似不怕生一样,瞧着李存利看自己,便用脆生生的声音道,
“将军好。”
李存利点头回应,而后半俯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问,
“你好,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佼,小名佼佼。”
“钱佼,”李存利重复了一边,跟这个男人一个姓,看来是父子无疑了,“佼佼今年应当有六岁了,识字了吗?”
说到识字,小男孩非常骄傲的点了点头,“识了,爹爹教我读了四书五经,我还会背《平凉赋》呢。”
身后不远处,那个穿着长袍的人听了佼佼的话,不由眸光微动,像是对他的某句话十分感兴趣,佼佼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仰着一张小脸,偏头问道,
“后面的姐姐也会背《平凉赋》吗?”佼佼会猜测此人是女人,是因为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书里都写了,‘秋水剪瞳,顾盼生辉’,她一定是个极好看的女人。
见佼佼的视线落到自己斜后方,李存利回头望身后的人,佼佼的爹则吓得赶紧捂住了佼佼的嘴,责备道,
“佼佼不要乱说话。”
李存利身后的人虽然蒙着脸,但一双眸子清贵疏离,加之方才李将军尚且还需前去搀扶他,可知此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还有就是,此人虽蒙面,可从身量上看,当是个男儿无疑。
男人听了佼佼的话,谅是被人猜错了性别,也没有生气,在李存利的注视下,走上前来,俯身扯下自己的面巾,对着佼佼道,
“佼佼,我是哥哥,不是姐姐哦。”
望着扯下面巾的人竟然是个男子,佼佼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佼佼背后的人则都暗自抽一口凉气。
洛青阳望着佼佼出神的模样,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问道,
“方才佼佼说会背《平凉赋》,那哥哥问问你,你最喜欢哪一句?”
佼佼被洛青阳捏得脸红红的,他不好意思看洛青阳的脸,抿着唇绞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走马川,雪原天,将军饮马黄河边。”
听他说了这一句,洛青阳没忍住笑了,道,
“好巧,我刚好也最喜欢这一句。”
李存利在京五年,与洛青阳碰面次数并不算少,加上这一路行来相处的日子也有两月,但相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洛青阳笑,发自内心的笑,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那个独占欲极强的姐夫为什么会放走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与其给他镶金嵌银的枷锁,不如放他一个自由。
正是此时,有斥候来报,说平凉那边接应的人已经到了。
洛青阳先于李存利问道,
“来的人是谁?”
“是张信张副将。”
“是张副将啊。”李存利望着身旁的人,听他语气里半是怀念半是惆怅,眼中却闪着期待的光。
而不远处张信正一路策马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平凉将士,下马之后张信先是对着李存利行了礼,而后转身眼中带着兴奋的光,紧紧盯住洛青阳,缓慢而坚定地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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